男生叫林小满,取“小满不满,干断田坎”的意思,他奶奶总说这名字接地气,能护着他平平安安。下午来取诺基亚时,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糕,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芝麻味,漫了满铺。
“奶奶让我谢谢您。”林小满把糖糕放在柜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修好的诺基亚——屏幕裂缝被透明胶带仔细粘过,幽蓝光顺着胶带边缘渗出来,像条发光的小蛇,“它...不烫了。”
陈默正用放大镜看怀表的齿轮,头也没抬:“钥匙试过了?”
“试过了!”林小满的声音透着兴奋,从书包里掏出本笔记本,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图书馆古籍室的书架后面真有暗格!里面有个铁盒子,但是...锁着,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像猫爪印。”
三花猫突然从货架上跳下来,爪子在笔记本上按了个印,正好盖住其中一个符号。林小满愣了愣,突然拍了下大腿:“对!就是这个!铁盒子的锁孔就是猫爪形状!”
陈默放下放大镜,指尖划过诺基亚的屏幕,幽蓝光突然在桌面上投射出段影像:是当年那个女生,也就是林小满的奶奶,正蹲在图书馆暗格里,给铁盒子挂锁,锁孔处的猫爪纹被她用红笔描了又描,嘴里念叨着“咪咪啊,以后就靠你守着了”。
“这锁需要守印猫的灵气才能开。”陈默看向三花猫,它正用爪子扒拉林小满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愿意跟你去。”
林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三花猫的头:“真的吗?它...它叫咪咪?”
“嗯,叫了一百年了。”陈默把铁盒的钥匙推给他——是枚小巧的铜钥匙,柄上铸着只蜷缩的猫,“去吧,暗格里的东西对你有用。”
林小满揣着钥匙和诺基亚,带着三花猫跑出门时,铜铃叮铃作响,糖糕的甜香被风卷着,飘向图书馆的方向。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怀表的金属壳,壳子内侧刻着行小字:“守印人守的不是印,是人间烟火”,是当年那个女生刻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
暗格里的铁盒子比林小满想象的沉,抱在怀里像揣了块石头。三花猫跳上暗格的石台,用爪子拍了拍锁孔,铜钥匙刚插进去,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盒子里没有法器,只有本线装日记,封皮是牛皮的,边角磨得发亮,还有个巴掌大的木牌,刻着“护印卫林”四个字,下面是串奇怪的数字:28,36,17。
“这数字是什么意思?”林小满翻着日记,字迹娟秀,是奶奶的笔迹,其中一页画着图书馆的平面图,第八个书架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灵鸟符藏于《周易》的第28页,36行,17个字”。
三花猫突然跳上书架,用爪子扒拉《周易》的函套。林小满抽出来翻到第28页,第36行的第17个字是“鸣”,墨迹比周围深,像是被人反复描过。他用指甲刮了刮,字下面竟露出个刻痕,是半个灵鸟符。
“另一半在哪?”林小满翻遍了整个书架,突然想起奶奶的话,“老东西都认主,你得跟它说说话。”他抱着《周易》,对着空气念叨,“灵鸟符啊灵鸟符,你出来吧,我需要你...”
话音刚落,怀里的诺基亚突然发烫,幽蓝光透过书页,照在刻痕上。半个灵鸟符竟顺着光纹延伸,在书页空白处补全了另一半,符尾处还浮现出串小字:“老剧院地窖,第三块砖可动”。
“是线索!”林小满把日记和木牌塞进书包,刚要走,三花猫突然对着暗格深处叫了一声,声音带着警惕。他用电筒照过去,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戏服,其中一件的袖口绣着鸦盟的徽章,针脚松散,像是临时缝上去的。
“奶奶的日记里说,鸦盟的余党当年混进了戏班...”林小满想起日记里的话,心跳突然加速,“他们...他们还在老城区?”
三花猫叼着他的衣角往外拖,尾巴直竖,显然是在预警。离开古籍室时,林小满看见老周常坐的木椅上,放着个熟悉的铜铃,铃舌上缠着张字条,是陈默的字迹:“戏服里有窃听器,别碰”。
回到修表铺时,天已经擦黑。林小满把戏服和字条递给陈默,指尖还在发颤:“鸦盟...真的还有人?”
陈默捏着戏服的袖口,徽章背面果然有个绿豆大的金属点,正发出微弱的电流声。“不是人。”他把戏服扔进火盆,火苗舔过布料,发出“噼啪”的声响,“是影周的残魂,附在旧物上,能窃听灵气波动。”
火盆里的灰烬中,露出块没烧透的木牌,刻着“斩灵”二字,边缘有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三花猫对着木牌龇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是斩灵族的叛徒。”陈默用铁钳夹出木牌,扔在地上,“当年影周被镇魂钟净化前,把一缕残魂附在了斩灵族的信物上,藏在戏服里,等着有人发现。”
诺基亚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老剧院的画面:地窖里,一个穿戏服的人影正在画倒转的灵鸟符,地上的血渍还没干,旁边放着个黑色的陶罐,和当年络腮胡男人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在养蚀灵虫!”林小满认出陶罐,日记里画过,“奶奶说这虫子能钻进人的耳朵,控制人的意识!”
陈默抓起桌上的镇灵钉——是当年没被收走的备用钉,红光在钉身流转:“去老剧院,在他画完符之前阻止他。”他把钉子塞进林小满手里,“用灵气催动,能破邪祟。”
林小满握紧钉子,掌心的淡青纹路突然发烫,和诺基亚的幽蓝光交织在一起。三花猫跳进他的书包,探出头冲陈默晃了晃尾巴,像是在保证。
走到门口时,林小满突然回头:“陈师傅,您...您不一起去吗?”
陈默正在给怀表上发条,齿轮转动的“滴答”声在铺子里回荡:“守印人的路,得自己走。”他抬起头,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我在这等你回来吃糖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剧院的地窖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林小满举着诺基亚,幽蓝光照亮了墙壁上的符阵,倒转的灵鸟符已经画了大半,地上的血渍顺着符纹流淌,像在慢慢活过来。
穿戏服的人影背对着他,正在往陶罐里倒黑色的粉末,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快了...就快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只要引灵虫成熟,就能...就能唤醒蚀灵大人...”
林小满想起陈默的话,握紧镇灵钉,将灵气注入其中。红光暴涨,钉身发出嗡鸣,倒转的灵鸟符突然剧烈晃动,血渍开始蒸发,冒出白色的烟雾。
“不!”人影猛地转身,脸上戴着张惨白的面具,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洞,黑洞里没有眼球,只有蠕动的蚀灵虫,“你是谁?!”
“守印人。”林小满的声音虽然发颤,却很坚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将镇灵钉掷向人影,红光穿透戏服,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面具裂开,露出底下的真面目——是块朽木,上面刻着影周的脸,被无数蚀灵虫包裹着,像团会动的烂肉。
蚀灵虫闻到灵气的味道,突然从朽木里涌出来,铺天盖地地扑向林小满。三花猫从书包里跳出来,对着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项圈上的铃铛爆发出金光,将虫子逼退了几步。
“用诺基亚!”三花猫的声音突然在林小满脑海里响起,清晰而急促,“碎片里有镇魂钟的余韵!”
林小满举起诺基亚,幽蓝光与铃铛的金光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灵鸟符,悬在地窖中央。蚀灵虫被光符照到,瞬间化作青烟,朽木上的影周残魂发出绝望的嘶吼,一点点消散在光符里。
符阵的血渍彻底干涸,倒转的灵鸟符变成了普通的刻痕。林小满捡起镇灵钉,发现钉身上多了道浅痕,像片羽毛。三花猫跳上他的肩膀,用脑袋蹭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走出老剧院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书包里的日记露出一角,其中一页写着:“守印人不必天生强大,只要心里装着老城区,就永远不会输”。
修表铺的灯还亮着,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林小满推开门,看见陈默正坐在工作台前,给他留着的糖糕放在盘子里,旁边摆着副新的修表工具,手柄上刻着小小的灵鸟符。
“回来了?”陈默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月光,“明天教你认齿轮。”
林小满点点头,把镇灵钉和诺基亚放在桌上,掌心的淡青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颗刚发芽的种子,在百年的土壤里,终于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