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的德怀特接住纸条,扫了一眼,举起十字弩,箭头包着沾满红漆的布团。
“咻!”
第一箭。
左侧那个“行尸”猛地一歪,肩膀炸开一团刺眼的红漆。卫兵惊愕地捂着肩膀,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咻!”
第二箭紧随其后。
右后方那个刚想调整姿势的“行尸”后背中箭,红漆绽放。
玛格娜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这……这怎么可能?”
路克推了推眼镜,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那可是耶稣教出来的伪装!连我都分不出来!”
这就是降维打击。
接下来的五分钟,成了康妮的个人秀。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假行尸”,一个个被红漆标记出局。
最后,场上只剩下一个身影。
那是耶稣。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天才。他的伪装堪称完美,为了逼真,他甚至故意让自己绊倒,在泥水里打了个滚,混在最密集的尸群中央,随着尸潮起伏,毫无违和感。
连林疏月都眯起了眼睛,这家伙,有点东西。
然而,塔上的康妮突然放下了望远镜。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只写了一个词:【呼吸】。
纸条滑落。
德怀特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但还是无条件信任康妮的判断,抬手瞄准那个浑身泥水的身影。
“啪!”
红漆正中耶稣胸口。
耶稣愣住了。他慢慢站直身体,摘下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具,一脸懵逼地摊开手:“不是吧?我刚才连眨眼频率都控制了!到底哪里露馅了?”
林疏月捡起地上的纸条,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动作,耶稣。”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条,指着空气中那一团团白雾:“现在气温零下三度。死人是没有体温的,你的呼吸有白气。”
全场死寂了两秒。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耶稣懊恼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满脸泥水也挡不住他的郁闷:“忘了这茬!这谁防得住啊?!”
塔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玛格娜仰着头,看着塔顶有些局促的康妮,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高处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没有敷衍,只有对强者的敬意。
旁边,路克和凯莉兴奋得手舞足蹈,用蹩脚的手语比划着“牛逼”。
康妮的手指紧紧扣住栏杆,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烧。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那死寂的世界不再是囚笼,而是上帝赐予的恩赐——让她能在混乱中看清真相的恩赐。
她看向林疏月,那个把红笔塞进她手里的女人。
林疏月站在风中,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康妮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她抬起手,用一种近乎宣誓的庄重姿态,打出了一句手语:
【只要我在,没人能藏得住。】
就在众人沉浸在“破局”的喜悦中时,林疏月腰间的对讲机突然炸响。
刺耳的电流声像一把锯子,瞬间锯断了所有的轻松。
“阿月,立刻回主屋。”
是夏灼阳。他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把玛姬和格伦都叫上。不管是真的睡了还是在装睡,哪怕是晕过去了,也给我弄醒拖过来!”
林疏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她太了解那个死宅男了。如果不是天塌了,那个哪怕世界末日都在琢磨怎么用废铁造高达的家伙,绝不会这种语气。
“收到。”
林疏月没有半句废话,一把抄起桌上的布防图,转身就走:“耶稣,训练暂停,全员一级戒备!玛格娜,带上你的刀,跟我来!”
……
五分钟后,主屋会议室。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死死挡在外面,房间中央,那台尤金用微波炉和警车零件拼凑的雷达屏幕上,正泛着幽幽的绿光。
密密麻麻的红点,像一群嗜血的红蚂蚁,正分布在屏幕左上角。
“这是什么鬼东西?”格伦指着那团红斑,眉头紧锁。
“半小时前的c区林地,也就是发现人头界碑的地方。”夏灼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伴随着键盘敲击的脆响。
林疏月盯着平板上的动态图。原本那些代表“低语者”的红点正在向西撤退,那是远离山顶寨的方向。
但突然间,所有红点都停住了。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红点不再排成直线,而是像有生命一样迅速向四周扩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c区北部的半圆形。
像一张张开的巨口,正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他们在干什么?”玛姬盯着那个半圆,“这是要进攻我们?”
“不,进攻会像矛头一样扎进来。”夏灼阳否定道,“这是一个口袋阵。他们在等。”
“等什么?”林疏月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半圆形的缺口,“这个方向……通往哪里?”
众人的目光顺着地图延伸,瞳孔骤缩。
那里是一片废弃工业区,往北是一条断裂的高速公路。
“那是神之国的补给线!”卡罗尔的声音沉了下去,“以西结有一支车队,今天正好要去那里拉过冬的燃料。”
“你是说,他们在埋伏神之国?”安德莉亚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帮阴沟里的老鼠!”
“没那么简单,看圆心。”
夏灼阳调大了分辨率。
在那个巨大的包围圈中心,有三个孤零零的红点,一直在原地打转。而在它们周围,其他的红点都在刻意保持距离,形成了一片真空区。
“根据信号特征,这三个目标的生物磁场波动非常剧烈。他们在兴奋,或者说……在恐惧。”
林疏月瞬间明白了,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那是诱饵。”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在那里放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所有人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画面——那颗插在木桩上、被剥了皮的少年头颅。
洛卡斯。
“如果以西结的车队经过,看到了什么让他们失去理智的东西……”玛姬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捕鼠夹。诱饵是死去的同伴,只要神之国的人一脚踩进去,那个巨大的半圆就会瞬间合拢,把他们连人带车嚼得骨头渣都不剩。
“联系以西结!让他们掉头!快!”
“联系不上。”夏灼阳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十分钟前,那个区域出现了强烈的全频段干扰。这帮野人不仅会剥皮,还懂得用硫磺电池做简易干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