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胸口剧烈起伏，一把甩开夏灼阳的手，但也没有再往外冲。他知道夏灼阳是对的。
与此同时，山顶寨。
“他们杀了洛斯卡……”玛姬喃喃自语，“那个孩子才十几岁。”
刚安顿下来的玛格娜一行人也被叫到了会议室。
听到“人头界碑”和“活人披着死人皮”的描述，路克手里的玉米饼掉在了桌上。玛格娜脸上的讥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天敌时的凝重。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的高墙和热水澡的代价？”玛格娜看向林疏月，声音有些发紧，“我们刚逃出一个地狱，你们就带我们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玛格娜。”林疏月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只红笔，在c区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天堂。区别在于，在外面你们是猎物，在这里，你们可以是猎人。”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尼根想要我们的物资，我们把他打趴下了。现在这群疯子想要我们的命，想要我们像老鼠一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告诉瑞克，启动一级战备。告诉以西结，别再在那该死的王座上伤春悲秋了，如果不把这群野兽赶尽杀绝，他的老虎迟早会被做成地毯。”
玛格娜看着这个外表温婉却言辞犀利的女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插在桌面上。
“我们需要武器。”玛格娜说，“还有，告诉我们那群变态到底怎么分辨。”
战前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
林疏月将现有的战力进行了重新编组。
“耶稣，你的身手最灵活，负责近战格斗训练。要每个人都学会怎么在不被咬到的情况下，近距离干掉那些混在尸群里的活人。”
耶稣点了点头，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布满寒霜。
“德怀特，你带着弩箭队上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狙击。一旦发现有指挥尸群迹象的目标，直接射杀，不用请示。”
德怀特摸了摸自己那张半毁的脸，冷冷地应了一声。
“至于你们……”林疏月看向玛格娜团队，“你们在野外生存了很久，懂得怎么隐藏气息。我要你们和海边旅馆的人组成侦察小队，负责在安全距离外监视尸群的动向。”
最后，林疏月走到了康妮面前。
这个聋哑女人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本子。
林疏月蹲下身，视线与康妮平齐。她拿过康妮手中的笔，在纸上郑重地写下一行字：
【上帝关上了你的耳朵，是因为他想让你的眼睛看得更清楚。】
康妮愣住了。
林疏月继续写道：【普通人会被噪音干扰，会被恐惧蒙蔽，但你不会。你的观察力比我们任何人都敏锐。从今天起，你是我们的雷达。】
【我要你待在最高的了望塔上，用望远镜找出那些混在死人堆里的活人。通过他们走路的姿势、膝盖弯曲的幅度、甚至是转头的频率。只要你指出来，我们就开火。】
写完，林疏月把本子递回去，握住了康妮的手。
“啪！”
一坨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烂肉，被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一套刚剥下来不久、还挂着黏液的行尸皮囊。味道之冲，就像把暴晒了一周的死鱼塞进发酵的下水道里，瞬间让周围的山顶寨居民脸色发绿，捂着嘴连退三步。
林疏月站在了望塔下，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的烂肉。
“穿上。”
耶稣和德怀特对视一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你疯了吗？！”
玛格娜一脚踢开那堆皮囊，死死盯着林疏月：“你想让他们扮成那种怪物？混进尸群里？这是自杀！”
“低语者就是这么干的。”林疏月手里转着一支马克笔，语气冷得像块冰，“知己知彼，才能活命。”
“那是找死！”玛格娜指着远处的树林，手指都在抖，“万一被行尸围攻？万一被自己人误杀？你为了赢，连命都不要了？”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死。”
林疏月越过玛格娜，目光直刺她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卷发女人——康妮。
“所以，我们需要一双眼睛。一双不会被恐惧干扰，不会被噪音误导的眼睛。”
玛格娜瞬间炸毛，挡在康妮身前：“你想让康妮上了望塔？她听不见！外面全是吃人的怪物，你让她去送死？”
路克缩着脖子想劝，凯莉紧张地拽着姐姐的衣角。
林疏月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玛格娜，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在末世，死得最快的是哪种人吗？”
玛格娜一愣。
“不是最弱的，也不是最蠢的。”林疏月往前逼近一步，气场全开，“是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的。”
“你说谁玩过家家？！”玛格娜手按向腰间匕首。
“咔哒。”
格伦的手已经搭在了枪套上，眼神如刀。
林疏月拍了拍格伦示意退后，她绕过玛格娜，直接走到康妮面前。两人距离极近，林疏月甚至能看到康妮眼中的惊慌。
“听着。”林疏月让凯丽帮忙打着手语，“低语者能在尸群里藏身，靠的是我们对行尸的刻板印象。常人会被嘶吼声吓破胆，会被混乱的噪音干扰判断。”
“但你不会。”
林疏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色记号笔，强硬地塞进康妮手里。
“上帝关上了你的耳朵，是为了让你的眼睛看得更清楚。”
“活人装得再像，膝盖也是软的，脖子也是灵活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生机’，死人皮遮不住。”
林疏月指了指高耸的了望塔，目光灼灼：“这是你的战场。告诉他们，你不是需要被保护的易碎品，你是猎手。”
康妮愣住了。
手里的笔硌得掌心生疼，却像一团火，点燃了她眼底的灰烬。一直以来，因为听不见，她总是被保护、被嫌弃的那个。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你的缺陷，是致命武器。
康妮深吸一口气，推开挡在身前的玛格娜，举起手中的笔，比划了一个简短有力的手势：
【让我试试。】
玛格娜看着康妮倔强的眼神，那股怒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咬牙拔出匕首狠狠插在桌上，盯着林疏月：“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林疏月嘴角微勾：“成交。”
……
半小时后，北面空地。
十几只被拔了牙、剪了指甲的“安全”行尸在泥地里游荡。
耶稣、德怀特和两名卫兵穿着那身恶臭的皮囊，混在其中。他们歪着头，拖着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嗬”声，如果不凑到脸上看，根本分不出谁是活人。
三十米高的了望塔上，风声呼啸。
康妮戴上高倍望远镜，世界在她眼中瞬间静止。
没有风声，没有嘶吼，没有同伴的争吵。只有纯粹的图像，像是一帧帧慢放的电影。
塔下，林疏月按下对讲机：“开始。”
灰色尸潮开始向围墙涌动。
玛格娜紧张得指节发白。而在康妮的视野里，那群怪物被拆解成了无数个微小的细节。
左边第三个，左脚踝为了避开石头，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提拉动作——行尸只会绊倒，不会避让。
右后方那个，转身时肩膀和胯骨居然是联动的——行尸没有这种核心控制力。
太明显了。
就像黑白画面里混进了几个彩色像素点。
康妮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红笔在速写本上飞快画下两个方位，撕下纸条，顺着滑索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