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是第一个动的。速度型变异者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是冲向周云，而是扑向环绕“心之室”晶体的能源管道。那些管道发着刺眼的蓝光，从地面延伸进晶体基座，显然是维持某种能量传输的关键。
但他的速度在这片空间里似乎受到了压制。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阻力，像是穿过粘稠的糖浆。瞬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虽然仍然比常人快，但失去了那种超自然的迅捷。
“重力场！”周云甚至没有回头，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遗迹的防御系统之一。在这里，所有异常能力都会被削弱到‘可控’范围。很讽刺，对吧？这地方的设计理念和我的‘净化’计划不谋而合。”
阿木开枪了。狙击枪的子弹撕裂空气，直射周云的后脑。但在最后一刻，铁面动了——那个一半脸是疤痕一半是机械的男人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挡在弹道上，子弹击中他的胸甲，炸开一片火花，但没能穿透。
“幼稚。”铁面的声音经过机械过滤，冰冷刺耳，“博士早就预料到你们会来。”
几乎同时，遗迹守卫从四面八方的通道涌入——不是外面那些结晶化的尸体，而是全新的、更高级的型号。它们有着近似人类的体型，但全身覆盖黑色合金装甲，眼睛是闪烁的红点，动作整齐划一像精密的机器。
“歼灭模式，启动。”周云平静地下令。
守卫们举起了武器——不是枪械，而是从手臂延伸出的晶体刺刃。它们开始冲锋。
战斗瞬间爆发。灰枭士兵和沃克的小队建立防线，用火力压制守卫。但这些守卫的装甲异常坚固，普通子弹只能留下凹痕。只有阿木的穿甲弹和影爪的骨刺能有效造成伤害。
“得破坏能源！”林默大喊，同时举起手枪射击一个接近的守卫。但肩膀的伤口让他动作变形，子弹偏了。
夜瞳正在与另一种威胁对抗。他的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不是守卫的攻击，而是来自“心之室”晶体的精神压迫。那个巨大的脉动结构正在释放某种频率的波动，试图侵入所有在场者的意识。
“它在……尝试同步……”夜瞳咬牙坚持，用自己的精神能力制造屏障，保护团队成员，“不要看晶体！它的光有催眠效果！”
但已经有人中招了。沃克小队的一个士兵突然停止射击，眼神变得空洞，转身向晶体走去。另一个灰枭士兵想拉住他，但自己也愣在原地。
“封闭视觉！”林默下令，“用余光观察！”
而小七，正做着一件完全相反的事。
少年不仅在看晶体，还在向它靠近。他的手按在胸前——白尘长老留给他的那块八角形金属盘正在发热，隔着衣服都能感到温度。
“你在干什么？”瞬突破重力场阻碍，回到小七身边，“太危险了！”
“它在呼唤我。”小七的眼睛开始发光，那种清冷的银白色光芒，“不是恶意……是痛苦。它被强迫激活了不该激活的程序。”
他继续前进。守卫似乎忽略了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为他让路。就像外面的结晶守卫为影爪让路一样。
周云终于转过身来。看到小七时，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变化——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狂热的兴趣。
“白尘能力的继承者。”周云说，“我听说过你。能读取物质记忆，甚至能与遗迹的‘记录’互动。完美！你会成为最好的‘解码器’，帮我完全理解‘源代码’的结构！”
“我不会帮你。”小七的声音异常平静，与他发光的眼睛形成诡异对比，“我要解放它。”
“解放？”周云笑了，“孩子，你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这不是生物，不是意识，是工具。是上一轮文明用来‘修剪’进化树的剪刀。他们创造了‘普罗米修斯’，发现进化方向失控时，就用这个‘源代码’重置所有变异体，让一切回到可控范围内。”
他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寒。格陵兰的遗迹是能源核心，而这里是控制核心。如果周云说的是真的，那么“源代码”真的可以控制所有变异体——不是精神控制，是基因层面的强制修正。
“那为什么上一轮文明失败了？”小七问，已经走到晶体前十米处。银白色的光从他身上蔓延到地面，与晶体的蓝光接触，产生奇妙的干涉图案。
“因为他们心软。”周云的声音里满是轻蔑，“他们在最后关头犹豫了，没有完全激活‘源代码’，给了一些‘异常’存活的机会。结果那些‘异常’反而导致了文明的崩溃。我不会重蹈覆辙。我会彻底完成他们的工作，创造一个纯净的、有序的新人类文明。”
影爪就在这时发动了攻击。
他没有冲向守卫，也没有攻击铁面，而是直扑周云。年轻变异者的速度在重力场中依然惊人，骨刺直刺周云咽喉。
但周云只是抬了抬手。
影爪在半空中僵住了。不是被什么力量挡住，而是他自己的身体背叛了他。他的骨刺颤抖着收回，鳞片下的血管凸起，脸上是极度的痛苦。
“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周云看着挣扎的影爪，眼神像看实验动物，“你体内有我的基因标记，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之一。只要我愿意，可以随时让你变成一滩烂肉，或者……听话的工具。”
影爪摔在地上，抽搐着。夜瞳想用精神能力帮助他，但自己也受到晶体波动的压制，只能勉强维持屏障。
“博士，能源管道被破坏了三条！”一个研究员报告。
瞬终于成功了。他用极限速度在重力场中穿梭，切断了三条主要能源管。晶体的光芒暗淡了一些，脉动频率开始变得不稳定。
“修复它。”周云命令，然后看向小七，“而你，孩子，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成为样本吧。你的能力，加上‘源代码’的编码，也许能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控制手段。”
晶体射出一道蓝光，笼罩了小七。少年没有抵抗，反而张开双臂。当光芒接触到他时，银白色的光骤然爆发，与蓝光激烈对抗。
“不——”夜瞳感觉到小七的精神波动正在被拉扯、被分析、被试图复制。他咬紧牙关，突破自己的极限，将一股纯粹的精神能量投向小七。
那像是一根锚，让即将被吞噬的意识有了支点。
小七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睛不再是少年的眼睛——瞳孔中有无数微小的光点在旋转，像是包含了整个星空的投影。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变了，变成了多重声音的叠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完全非人类的声音，“你们的文明……你们的选择……你们的失败……”
他在读取晶体的记忆。不，是读取建造这个遗迹的那个文明的集体记忆。
画面开始在小七周围投射出来——全息影像，模糊但能辨认：巨大的城市漂浮在云端，奇异的生物与人类和谐共处，然后是一种紫色的雾气蔓延，生物开始变异，社会崩溃，战争……
“普罗米修斯……不是礼物……是测试。”小七的多重声音说，“测试一个物种是否有智慧控制自己的进化……你们失败了……我们正在接受同样的测试……”
周云的脸色终于变了：“闭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小七转头看他，那双星空般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源代码’不是控制工具……是‘终止协议’。如果进化完全失控，它将重置所有变异基因……但代价是……物种多样性的永久丧失……可能再也无法进化……”
这才是真相。格陵兰的能源核心提供能量，这里的控制核心决定何时激活“终止协议”。上一轮文明在最后时刻没有激活它，宁愿承受崩溃，也不愿剥夺未来进化的可能性。
而周云，想要激活它。
“那又怎样？”周云吼道，“人类已经证明无法控制进化！看看外面！变异，怪物，混乱！我们需要秩序，需要控制！”
“需要……多样性。”影爪挣扎着爬起来，他的眼睛和鳞片在发光——不是周云控制的那种，而是他自己意志的光，“没有怪物……只有……不同的生命……”
他冲向控制台。铁面想拦截，但阿木的狙击枪响了——这一枪没有瞄准铁面，而是他脚下的地面。特殊的爆裂弹炸开，冲击波让铁面失去平衡。
影爪撞上控制台，不是攻击周云，而是用他的骨刺狠狠刺入控制面板。
“你在干什么？！”周云想阻止，但太晚了。
影爪的血液——那种荧光的蓝绿色血液——流入控制台内部。他的血液有强烈的生物活性和能量特性，瞬间扰乱了精密的电子系统。
“警报：未知生物污染侵入。启动净化程序。”机械的女声响起。
“不！取消净化！”周云疯狂地操作，但控制台已经开始冒烟。影爪的血液像是活的一样，在电路板上蔓延，引发连锁短路。
晶体发出尖锐的嗡鸣，光芒开始混乱地闪烁。墙壁上的纹路明灭不定，整个遗迹都在震动。
“能源过载！核心即将崩溃！”研究员尖叫着逃跑。
周云看向晶体，又看向正在逐渐失去意识的小七，最后看向影爪。他的脸上闪过无数情绪：愤怒、不甘、疯狂，最后定格为一种冰冷的决心。
“如果我不能控制它，”他说，“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型设备——和格陵兰遗迹中相似的抑制器，但型号不同。他将设备扔向晶体。
“博士，那会引发完全湮灭！”铁面大喊。
“那就湮灭吧。”周云转身冲向一个紧急通道，“把所有‘异常’都埋葬在这里！”
林默看到了那台设备在空中划过的弧线。他离晶体最近，几乎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出的危险能量波动。如果它接触晶体，可能会引发无法控制的连锁反应——不是简单的关闭，是彻底的爆炸，足以毁灭整个遗迹，甚至波及方圆数公里的雨林。
没有时间思考。
他冲了过去。伤口在奔跑中撕裂，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没有停下。就在设备即将接触晶体的瞬间，他扑了出去，用身体挡住了它。
设备撞在他的胸口，发出金属的撞击声。然后，它激活了。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奇特的寂静。林默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仿佛变慢。他看到小七被夜瞳抱住向后拖，看到瞬在攻击逃跑的周云士兵，看到影爪正从控制台拔出骨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惊恐。
设备释放出某种力场。林默感到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深层的、根本性的不适。他体内的“普罗米修斯”病毒——那些让他能在感染中存活、让他拥有超常恢复力的变异基因——正在被强行抑制。
这就是抑制器的真正作用：不是关闭遗迹，是关闭所有“普罗米修斯”衍生物。
包括他自己。
力场扩散，覆盖了整个“心之室”。晶体停止了脉动，蓝光彻底熄灭。墙壁上的纹路暗淡下去。那些守卫突然僵住，然后一个接一个倒地——它们体内维持活动的变异能量被切断了。
周云已经消失在紧急通道里。铁面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然后也跟了上去。剩下的研究员和士兵要么逃跑，要么投降。
寂静。
林默跪倒在地。设备从他胸口滑落，已经耗尽能量，变成一块废铁。但他体内的不适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他感到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抽走了。
“林默！”苏婉的声音？不，不可能，她不在。那是……
小七挣脱夜瞳，跑到林默身边。少年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但脸色惨白如纸。他检查林默的状态，手在颤抖。
“你的基因表达……被强制修正了。”小七的声音带着哭腔，“抑制器针对所有‘普罗米修斯’相关序列……你在失去变异特性……”
这意味着林默的超常恢复力会消失。而他有枪伤，有内伤，在失去那种能力的情况下，这些伤可能致命。
“先离开这里。”瞬说，他已经检查了紧急通道，“周云安装了炸药，十分钟后爆炸。”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了。阿木和灰枭士兵架起林默，影爪扶着小七，夜瞳用最后的精神力维持大家的清醒。沃克和他的两个手下也帮忙——他们现在除了投靠联盟，没有其他选择。
队伍跌跌撞撞地冲出遗迹。外面已经是深夜，雨林漆黑一片，只有遗迹内部泄露出的最后光芒照亮道路。那些结晶守卫还站在那里，但已经完全静止，变成了真正的雕像。
他们刚跑出五百米，身后就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不是剧烈的爆炸，而是一系列精准的定向爆破——周云显然不想完全毁掉遗迹，只是要封闭入口。
“他还会回来。”影爪回头看着正在坍塌的遗迹入口，“他不会放弃‘源代码’。”
“但他需要时间。”夜瞳喘息着说，“抑制器可能破坏了部分控制系统，他要重新进入需要重新破解。”
林默已经意识模糊。他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抑制器不仅关闭了他的变异基因，还对他的正常生理机能造成了冲击。失血、感染、内伤，所有这些在失去超常恢复力后，都变得致命。
“坚持住。”阿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猎人平时冷静的声音此刻带着罕见的焦急，“我们马上到降落点，运输机会来接我们。”
但林默知道，来不及了。他能感觉到体温在下降，心跳在变慢，视野边缘开始变黑。
“小七……”他虚弱地说。
“我在。”小七握住他的手。
“你从晶体里……看到了什么？”
小七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建造者留下了一个选择。如果接受测试的文明证明自己配得上进化的自由，‘源代码’可以被永久关闭。钥匙是……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必须有变异者自愿牺牲自己的变异能力，证明他们不是被能力控制，而是能选择放弃。”
影爪的身体一震。
“第二，必须有普通人自愿接受安全剂量的‘普罗米修斯’，证明他们不恐惧进化，而是愿意理解。”
这意味着普通人要冒着变异的风险。
“第三，必须有前两者的基因样本结合，创造出第一个真正‘自由选择’的新生命。那个生命将携带关闭‘源代码’的指令。”
所有人沉默了。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几乎不可能。
林默想说什么，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血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了。”夜瞳说，“保存体力。”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跋涉。雨林似乎变得友好了一些——那些变异的攻击性植物安静下来，危险的生物也避开了。也许遗迹的关闭影响了整个区域的能量场。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降落点。但运输机没有来。
“通讯中断。”卢卡报告，“可能是遗迹爆炸造成的电磁脉冲，也可能是周云的干扰。”
这意味着他们被困在亚马逊雨林深处，林默重伤，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补给有限。
“我们需要临时营地。”阿木说，“先处理伤口，等天亮再想办法。”
他们在河边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高地，建立简易营地。林默被安置在最里面，小七和夜瞳照顾他。柳叶不在，只能依靠有限的医疗知识和急救包。
“血止不住。”小七的声音在颤抖，他按着林默肩膀的伤口，但血还是从指缝渗出，“抑制器让他的凝血能力也下降了。”
影爪走过来，看着林默苍白的脸，然后看向自己的手腕。
“用我的血。”他说。
“什么？”
“我的血液有强再生和抗感染特性。”影爪割开自己的手腕，荧光的蓝绿色血液流出，“虽然我的能力也被部分抑制，但血液的基本特性还在。可能……能帮他撑过去。”
“但你的血液也有毒。”夜瞳提醒，“上次救那个士兵是因为少量。大量输注可能会让林默的基因进一步紊乱。”
“那也比死好。”影爪说，语气里有一种决绝，“而且……也许这是第一个条件的开始。”
他看向小七：“自愿牺牲变异能力。我的血液如果能救他，代价可能是……我的能力会减弱甚至消失。因为血液中的活性成分需要我的变异基因维持。”
小七明白了。影爪在自愿进行那个测试的第一部分。
“你确定吗？”夜瞳问。
影爪点头：“博士……周云创造了我，告诉我我是武器，是工具。但我遇到你们后，学会了选择。现在，我选择用他给我的‘武器’去做一件好事。这大概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没有更多犹豫。他们进行了简陋的输血——用过滤后的软管连接影爪的血管和林默的血管。荧光的血液缓缓流入林默体内。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林默的呼吸变得平稳，伤口的出血减缓，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但影爪的脸色却在变差——他的鳞片失去了光泽，骨刺开始回缩，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
“够了。”夜瞳在影爪快要晕倒时切断连接，“再输你会死。”
影爪倒在旁边，但嘴角挂着笑：“原来……虚弱是这种感觉。普通人……一直这么脆弱吗？”
小七检查林默的状态：“稳定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真正的医疗。”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收到了信号。不是运输机，而是一支地面救援队——是汉森收到遗迹爆炸的消息后派出的。带队的是秦风，他居然亲自来了。
看到林默的状态，秦风的脸色铁青，但他没有浪费时间：“担架！立刻撤离！我们在二十公里外有移动医疗站！”
撤离过程相对顺利。救援队带来了全地形车和充足的医疗物资。林默被固定在担架上，注射了强效稳定剂。影爪也被照顾起来。
在车上，小七向秦风汇报了发生的一切，包括“源代码”的真相和关闭它的三个条件。
秦风听完，长时间沉默。然后他说：“这会改变一切。不仅是和周云的战争，而是整个联盟，整个人类的未来。”
“汉森会怎么想？”夜瞳问。
“不知道。”秦风诚实地说，“但我知道，如果我们不找到答案，周云会。而他找到的答案，一定是错的。”
车队在晨光中驶出雨林。林默在颠簸中短暂醒来，透过担架的缝隙，他看见天空从深紫渐变到鱼肚白，雨林的树冠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还活着。影爪救了他。
而前方的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艰难。
三个条件。自愿牺牲的变异者，自愿接受风险的普通人，还有那个代表未来的新生命。
谁会是第一个？谁会是第二个？而第三个……
林默闭上眼睛。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但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个念头清晰浮现：
苏婉。她会是第二个吗？那个愿意为了理解变异者而接受风险的普通人？
而他，作为曾经的变异者（虽然现在能力被抑制），又该扮演什么角色？
问题太多，答案太少。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还在前进。
亚马逊雨林在身后渐渐远去，但它的秘密，已经永远改变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