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范总书架上相框里的一张照片,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这里面出现了一幕我始料未及的画面。
照片中只有我和小范总两人,那时候我们俩都在上小学,正趴在一张桌子前面傻笑,对着镜头比划剪刀手,桌子上全是散落的笔墨,那是我们小时候第一次学习写毛笔字,几乎都是胡闹画着玩,脸上都是墨渍大花猫,我给他画个八字胡,他给我画个独眼龙,所以才照相留念。
本来这张照片没什么稀奇,但奇就奇在我看到了相片中的桌上,桌上靠着墙面的一侧,堆着很多散落的书籍,其中一本打开了,上面画着一团大圈套小圈的熟悉图案,让我大吃一惊,这不就和我们在地下工事的密室里,看到的老赵师傅的笔记本上那个图案一样吗?
我一开始以为是老赵师傅圆珠笔没墨水了胡乱画的,怎么小时候这东西就出现在我身边了?这图案我绝对不会记错,因为它是一个圆形套着三个椭圆,三个椭圆上还有三个小圆,这乱画还能画出一模一样来?我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此刻我脑中回荡着的只有老赵师傅笔记本封面上那句话:时间并无不同,万物皆有关联。没想到这东西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悄然出现在我身边了,难道真像小范总怀疑的那样,这位老赵师傅是我家亲戚?
不大对啊,我记得老赵师傅笔记本上写着他的工作单位,是从陕西省文物局抽调进1122考古队的,而我们家人丁不旺,并无西北亲属啊。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赵小梨是孤身一人南下苏州城,本来还带着老母,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途经徐州一代,老母病死途中,他只得独自南下.
所以我们赵家一脉在苏州城是外来户,而且是独门独户,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有什么三秦大地的亲戚,现如今怎么来这么一位吃羊肉泡馍的老表?什么情况?
我把相框拿起来,仔细认真回忆了一下这张照片的由来,隐隐约约记起来了,这张照片是在我表哥家,就是我父亲的亲姐姐,那位裁缝,外嫁到一户姓丁的人家,我这个姑姑有个儿子,大我五岁,我应该叫表哥。
此时就是在他家,他的房间,说起来我这位姓丁的表哥,那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狼人,比狠人还要多一点,简直就是小范总最爱,从小到大,能降的住小范总那张臭嘴的也就只有他了。
表哥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遇事喜欢慢慢想,不行就算了,他不一样,则是典型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
随便举个例子,小时候在家门口一起打乒乓球,结果学校有个校霸,长的又高又大,素来蛮狠惯了,来抢我的球拍,我哥没二话,上去就是一下,我记得就一下,木头球拍直接拍大脸,那校霸孩子当场鼻梁骨骨裂了。
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大声痛哭,搞的后来学校又是请家长又是赔偿医药费,但我哥硬气,拒不道歉,盯着那个校霸警告他,要是他下次再敢接近我,就继续打断他的鼻子,由此性格可见一斑。
我这位表哥对我也狠,我上小学那会他已经上初中了,寒暑假居然天天带着我早上7点不到就起来打篮球、下水游泳等等锻炼身体,小范总有时候晚上在我家玩游戏玩迟了经常睡在我这,结果第二天就会睡眼惺忪的被表哥拖起来一起去训练,大冬天的,一边困的直点头一边在球场上跑步。
他的理由总是让我随时做好准备,因为麻烦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
小范总这张臭嘴从小到大没服过谁,连老吴那么残忍都没让小范总闭嘴,但他就服我表哥,你问他敢不服吗?不服的后果他小时候已经体会过无数次了,我那位表哥总是给他来一套硬核真理之拳,拳拳都让他明白什么才叫为他好。
当然,表哥也不是天天都绷着脸,平时也带着我们一起看球赛、打游戏、户外骑自行车什么的,只是我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久而久之,我们居然也逐渐习惯,都变成老斯特哥尔摩综合症了。
他的人生履历比较复杂,我也只知道个大概,高中毕业后,表哥先去了中医学院,毕业后又去了部队,在湘西当过兵,这几年复员后,听我姑姑说在香港开了一家商务保险调查公司,据说是专门给大公司调查骗保业务的,好几年都没见过他了。
再回到相片中这个古怪的套圈圈图案,我们当时就是在他的房间里用毛笔画着玩的,也是他给我们拍的这张照片,没想到这个图案从小就缠上了我。
现在想来,我去四川之前,问的都是家里老一辈人,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只有年长的人才知道,结果一问三不知,而我这位表哥从小就自有主张,难道他……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而且也伴随着另一个问题:对于这些事情,家里都没有传承下来,那么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这些年他难道一直在瞒着我?难道他也认识1122考古队的人?
我有预感,如果我接下来要去百越之地,就必须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正想着呢,忽然老阿姨又催我下去,我无奈只好放下相片,下去应付一下小范总。
没想到刚到一楼大客厅,就看到让我颇为诧异的一幕,那些男男女女也不跳了,乐队也不弹了,客厅里放着的pS5VR也没人玩了,泳池里的人都上来了,一起围在大客厅里听小小范总醉醺醺的吹牛,我不由得纳闷这几个意思?难道小饭桶又转行说评书了?
只见小范总大腿翘二腿,优雅的瘫在中间沙发上,客厅里雅雀无声,全看他一个人表演。
他是七分得意三分醉,没牙的老太太嚼麻花,要的就是这股子劲,一边唾沫横飞一边用手瞎比划的说:“那双头鸟有多大你们知道吗?和楼一样高,还什么象征爱情的‘比利鸟’,老子这种钢铁直男就专打这种邪恶的肥皂鸟。”
灌了一口酒继续侃:“好家伙,那爪子和挖掘机一样,一爪子挠下来,连山体都给它抓裂了,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突出一个冷静,不像老六……不对,赵老师,脸都吓绿了,吓得腿都站不稳,掉到起吊机下面去了,我多冷静!你看我多冷静!”
本来靠在最远端门框上冷眼瞧着这一幕,刚喝了一口手里的酒,听到他说这句话,气的我“噗嗤”一声差点喷到前面那个穿露背装泳衣的美女身上去了。
暗想我当时是给吓唬的掉下去了吗?还不是你个神经病在上面疯狂摇摇乐差点摔死我。说到这里我心里都有点后悔,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我告诉他的。
小范总被雷劈了以后本来和祁老师一样,对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记不得,只能回忆起个大概,所以警察也问不出什么来。
但后来我们在成都住院的时候,也是枯坐无聊,他又非要问,我就把这些往事一点一点复述给他听,帮助他在病床上全都慢慢回忆了起来,结果没想到跑到这装逼来了。
小范总吹的是眉飞色舞:“我是多么当机立断的一个人啊,我会蓝翔大法呀,二话不说,抄起起吊机,起吊机你们知道吧?带着肥皂鸟一起左右摇摆……”
一把将身边一个泳装大波妹捞过来,抱在怀里来回晃着得意的说:“就这样左右摇摆,哎——左右摇摆——,你们看我怕了吗?我怕了吗?”
“范总你是真厉害,探险家啊。”旁边有美女随声附和。
“就是,范总了不起啊。”周围一片叫好,小范总得意洋洋的亲了一口怀里的大波妹和众人挥手致意
我都听傻了,伸头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捧,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范总牛逼。”没想到前面两个美女一边谄笑着鼓掌一边低头互相说:“估计他又是看了什么电影喝多了在这里胡吹呢。”
我叹息一声,似笑非笑从后面看了一眼她们俩,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大家都是来混饭吃的,又何必拆穿呢。
小范总在中间接受众人吹捧得意到了极致,也不知怎地居然看见了我,连忙指着我兴奋的说:“来……老赵,过来、过来,快过来,给他们好好说说咱们的英雄事迹。”
“哎呦我的老天爷。”我转身就要跑,没想到被周围这些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把我给推到人群中间去了。
我只好一脸尬笑的对周围这些男男女女说:“哪有什么英雄事迹,不过就是一些电影桥段而已,大家图一乐、博诸君一乐罢了。”
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我明白,不过就是把我当成有钱人身边的狗腿子罢了,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什么,再说了,我经历的这些事情能和他们细说吗?所以极力想要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没想到小范总不依不饶,喳喳呜呜的说:“拿出来、拿出来给他们开开眼。”
“拿什么?”我莫名其妙。
他在我身上乱摸:“把那个青铜矛尖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没有、没有。”我慌忙推开他的手,头大的不行,谁出门玩趴会带着这玩意儿,再说了,按年代算,它也算半个国宝,带着这东西出门我作死呢?早就给锁柜子里去了。
这一夜就在这样打打闹闹的氛围中度过了,对我来说是又尬又僵硬。
不过小范总倒是交给我一个任务,原来薇薇放暑假明天要回来了,从巴黎飞的浦东,小范总嗨完了还得回去住院,身体没好,所以想让我去接她。
这事倒是不难,明天我开车去一趟也没多远,而且我心中一直有一桩要紧事需她帮忙。
之前在遗迹里,我把老肥的开花脑袋给削了一截下来带回来了,想要找个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对于鬼母铜板引发的种种匪夷所思之物必须弄明白了,才能解决我自己的问题,而且还得保密,一直没想到合适人选,这不,她就回来了……(诸位读者每一次的抬举数据,都是保证这个故事寿命的举动,拜托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