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团长在一楼对着天空把所有的催雨弹都打上去了,暴风雨说来就会来,小范总扶着墙壁示意我要准备他的事情了,我心领神会。便打算先支开喻团长,就他脑子一根筋,留在这里大呼小叫反而会帮倒忙。
我把牧马人钥匙抛给他说:“喻团长,风雨随时会来,你回去让阿波发动中巴车做好准备,时机一到就立刻离开,另外范总身体不大好,你把我们的牧马人开过来接我们一下。”
喻团长接了钥匙也没多想就走了。我让陈医生扶着小范总跟我一起上三楼,之所以特意留下陈医生,是因为我想以防万一,听祁老师说的简单,但要被雷劈,那是闹着玩的吗?一不留神小命都没了,所以具体怎么做,我目前尚不得而知,所以先带着陈医生,等下万一有什么差错,留个医生在身边总是有帮助的。
把小范总交给陈医生在后面慢慢走,我快步赶上三楼,三楼只有一个房间,门上还挂着“通讯设备,闲人免进”的牌子。
陈医生追在后面莫名其妙的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治病?可不能胡来啊。”
此刻外面空气中已经很明显感觉到寒气凌冽,冷风袭来,所谓风雷剧变,已经时不我待,必须立刻将鬼母逼出来,下手就要在此时。
小范总扶着楼梯走的气喘吁吁,我听到走廊上窗外的风声大作,那些破败的窗门在黑夜中被吹的来回抖动,空气中夹杂着水汽的味道,就知道暴风雨已经越来越近了。
眼下催雨弹都被打完了,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耽误了雷电,小范总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而小范总前脚一死,后面就轮到我了,所以急得我汗流浃背。
推开房门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被改造过了,无线电等设备都被清到了一边,中间有个座位,上面缠绕着许多裸露电线,正好连接在无线电的通讯线路上。
陈医生忍不住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小范总倒吸一口凉气,自语道:“这是要请我坐电椅啊。”
此刻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我暗说不会吧,喻团长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倔脾气可不好办。没想到伸头出窗一看,竟然是旅行团那辆丰田考斯特,阿波开着中巴车过来,在下面大喊:“赵老弟,快点走啊。”
我哈哈大笑,这真是天意,飞快的下楼把车上的封存鬼母的黑木匣取回来。之前嫌这玩意儿太重,就留在牧马人上了,把铜板拿出来单独放在我背包里,反正鬼母在小范总身上,要不要黑木匣装也无所谓。
留在牧马人上后来不是被老吴一起偷了吗,藏在中巴车上,这回好了,被阿波主动送来了,正是用武之地。我上车拿木匣的时候,阿波还在调侃:“赵老弟,是小丫头非要来找你的啦。”
小丫头不好意思的拽着我说:“哥哥,我们一起走,下面危险。”
我点点头,对阿波说:“等下大雾就会散,你们不要管我,直接开车先走,我们在后面开自己的牧马人。”
说这话我是不想拖累他们,不管我和小范总如何,先让这一车人赶紧离开为上。看着手里的木匣,我不由得想起了老吴,他手里有个来历不明的小木盒子和我这只木匣是同样的材质和做工,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说是意外的发现,只可惜他死的早,没来得及问出里面的秘密。
回到三楼上面,小范总已经被陈医生扶好坐在那张破木椅上,能看出来他整个人都很紧张,粗重的呼吸胸口直起伏,看着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尬笑一笑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陈医生那个纳闷啊,正常人怎么会想到引雷电劈人。
“没什么,让范总歇会,等下暴雨下来褪了大雾,我们就一起走。”我半推半就的把陈医生推出门外,信口胡诌着,“我们都出去等,范总要独处一会,你到楼下去看看喻团长把我们的豪车开过来没有,别把车漆给刮坏了哈,刮坏了车要你们两口子赔。”
陈医生一脸不信的样子,但还是架不住我半推半就给她推出房间去了。
我转身回房间里,把木匣打开放在小范总面前,他正襟危坐在那里,紧张不安的看着我,不停的干咽唾沫,我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紧张哆嗦的双手说:“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你要始终坚信祁老师能活下来,那么你就能活下来。”
我退到大门口的闸刀旁边,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我发现要接通电源必须要把保险丝闸刀推上去,可是这个闸刀电柜外面挂着一把大铜锁,我都愣住了,这怎么办?难道要功亏一篑?
窗外的风声大作,天空中隐隐有闪电划过,“轰隆”一声惊雷炸起,让人心头震颤,小范总干涩的点点头,脑门上全是冷汗,对我结结巴巴的说:“来……来了……”强如他这张臭嘴,都无法在故作镇定了。
我心急如焚,我知道机不可失,失去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拿着碎石砸了几下都没砸开,急的我血压身高,满脑子嗡嗡的,不停的自问怎么办,小范总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仅仅是坐在那里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仿佛待宰的羔羊,任凭我发落。
忽然,就是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祁老师,她为什么能做到?就是那么一瞬间,我依稀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跨越了时空,回到了1981年那个仓惶奔逃的夜晚。
我和祁老师一样,站在这闸刀面前,祁老师回到了曾几何时的年轻相貌,在疲惫中对我一声苦笑,竖起了一根手指……而后……我自然而然的从怀中……摸出了那把老式黄铜钥匙……
这一刻真是老泪纵横,原来祁老师真的给我们留着生路,留下的这把普通的黄铜钥匙,就是用来开启保险丝电柜锁的。1122考古队成员穷尽一生之力,在跨越了小半个世纪以后,只为等待我们把留下的资料和线索带出这个绝望之地。
我打开锁,推上电闸。回头盯着小范总的眼睛,风雨已经来了,我在风中大声喊:“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你要做个坚强的斗士,要和死亡那个冷酷的婊\/子做最后的斗争,绝对!绝对!不要投降,我就在这扇门外面……”
我一把将墙上的闸刀推上去,对小范总温暖的笑笑:“我们五分钟后再见。”
说完将门关上,靠在门上,在黑暗中默默祈祷,我不管此刻哪位神灵在天上,是佛祖还是上帝,总之无所谓了,今天上面哪位领导值班就请听我一言,助我们度过这此劫,战胜这个邪恶的万物之母。
话音刚落,外面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声惊雷炸起,震得我脑子疼,整个通信塔地动山摇,墙壁上电线火花四溅,头顶上废弃多年的吊灯都砸了下来,人简直没法待,我连忙抱着脑袋跑出这个三层小楼。
刚出门就发现雾气散了,我终于能看见久违的天空,才感觉这黑夜比任何时候都要漆黑,天空中一声接一声的惊雷炸起,震的人心发慌,小丫头躲在车上都不敢说话,陈医生看就我一个人,惊讶的大声问我:“还有一个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空中又是“轰隆”一声炸雷,比之前的都响,好像天都要崩裂了,吓的我们的全都一哆嗦,“咔嚓”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劈在通讯塔卫星上,顺带着就看见三楼的窗户里忽然紫色光芒大盛,紧跟着一闪而逝。
我惊喜的大喊一句:“成了!”
头顶上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我掏出口袋里那个准备多时的密码锁,抬腿就在黑暗的暴雨中狂奔上楼。打开门一看,发现小范总浑身冒黑烟的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生死不知。
我无暇顾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把面前的黑木匣盖上,用密码锁把锁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墙壁上的闸刀拉下,用手电光照着小范总,发现他还有气,扯开衣服一看,发现他身上的皮疹颜色已经黑了,失去了之前晶莹剔透的妖异紫色,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窗口大声喊:“陈医生!陈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倾盆大雨的声音太吵了,噼里啪啦的,得不到回应,我也等不了那么多,将匣子塞进背包背好,架着昏迷的小范总下去找他们。
下楼以后,发现除了丰田考斯特,我们的牧马人也开过来了,黑暗中,两车四灯照着楼门口,时间点正好,我站在雨中大声喊:“快撤吧,时间到了。”
结果一点声都没有,我不由得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中巴车上,阿波他们都下来了,我正奇怪,就看见他们队里最后面一个人,一开口我头发都瘆的立起来了,他说:“时机确实很好。”
居然是老吴?!我惊呼一声:“你还没死?”
老吴已经把他们双手都捆上了,别说,干这活他永远都是熟练的让人心疼,命令他们在滂沱大雨跪在车灯前面的泥水里,我左右没看见喻团长,但老吴估计是猜到我在找他,冷笑一声说:“别看了,喻团长也不是我的对手,那家伙在取你们车的时候我就把他闷倒了,给扔草丛里去了。”
此刻的老吴在车灯下面色也不好看,头盔也没了,脸上全是伤口疤痕,衣服都刮烂了,站在雨里对我勾勾手指说:“把东西丢过来吧。”
“你命可真大,居然没被起吊机给抡死。”我咬着牙恨恨的说,身上全是大雨,都湿透了。
“差一点。”老吴冷笑一声,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和雨水,“差一点就打中要害了,我出道这么多年,不得不承认,差点就死在你们俩这门外汉手上了,我愿承认,你不辱你先人赵小梨之名。”
说完就要上前,我警觉的一把丢掉小范总,任凭昏迷的他摔在地上不省人事,自己把背包拿出去伸出悬崖边,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松手扔下悬崖,大不了等迷雾重新起来,咱们俩一个都别走。”
“威胁。”老吴冷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我,“你又威胁我,这是第二次了,说你什么好呢?”
老吴转身在跪成一排的人质后面慢慢踱步,冰冷的雨水无情的拍打在我们所有人脸上。
老吴一边走一边说:“你们这一族的人永远都是这么天真吗?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赵小梨之外,你们都是些无用之人,除了会躲在书桌后面玩弄笔墨还会什么?”
我听的莫名其妙,他在说什么东西?难道刚才在下面给小范总一个流星锤抡傻了?
老吴正好走到阿波老母背后,老太太跪在雨中,依然傻呵呵的抬头看着老吴说:“小伙子,我今年七十三岁啦。”
老吴平静的对我说:“你要明白一件事,之前你能威胁我,是因为我想留着你的性命与你合作,而现在……”
他的表情陡然间变得极为阴狠,眼中都泛出狼一样的绿光,反手从腰里摸出一柄黑色的弧口短刀,又细又窄,把刀架在老太太的脖子上,抬起头眼睛看了我一眼,说:“看看是谁威胁谁。”说完一刀就把老太太咽喉给割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血流如注的倒在了雨水中,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小孩哭大人叫,阿波都傻了。
我在雨水中也懵了,我看看老吴,都茫然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冰冷的雨水顺着我头发流到我眼睛里甚至都不知道眨眼,就这么愣愣的看着。
老吴走到了陈医生后面,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拉,露出脖子,用弧口短刀架在她咽喉上,陈医生都吓哭了,老吴慢条斯理的对我说:“这一遍我做慢一点,请你看仔细哟。”
说完就要动手,我连忙大声喊:“慢!慢!慢!”
我赶紧双手托着黑木匣子,在雨中对他大喊:“你他么有什么毛病吗?我给你还不行吗?”
老吴揪着陈医生的头发,另一手停下,用短刀对我招了招,说:“多么善良的人,来,双手捧着送到我面前来,像个有礼貌的人一样,体面一点。”
阿波跪在老太太的尸体旁边,在雨中放声痛哭:“阿妈,我没有阿妈啦……”
我看到老吴如此灭绝人性的一面,内心如丧考妣,双手捧着铜板匣子来到他面前,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瞪大了眼睛问他:“你是不是早就出来了?是你把我们的东西故意留在中巴车上,故意让我把替你把鬼母封进去,然后你来捡现成的?”
老吴把盒子接过去,掂量了一下,看着我鄙夷的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想明白?我藏的东西,我不给,你以为这些蠢货能找的到吗?”
说完忽然从侧面一脚跺在我脚踝上,痛的我“啊”的一声惨叫,左脚一下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仿佛脚都断了,疼的没知觉了,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我趴在泥水中不断的喘着粗气,想站都站不起来。
忽然一股大力把我衣领拽起来,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老吴从后面扼住脖子,在孤零零的车灯下,滂沱的大雨中,他用短刀放在我咽喉上,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知道的越来越多了,可惜,世道就这样,等不了你成长了,我们两族千百年的恩怨就在这里彻底了结,没有以后了。”
说完我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这一刻,我脑子是空白的,我要死了吗?
忽然就听耳边有人大吼一声:“你这个戳毛,我跟你拼啦。”
没想到阿波从横空里撞出来,虽然双手被捆着,但是从侧面用脑袋一下顶飞了老吴,把他摔在泥水里。
我这才大难不死的缓过神,用手摸摸脖子,发现只割破了一道小口子,连呼侥幸,感谢阿波忽然杀出来。
我顾不得脚痛,站起来从腰上掏出青铜矛尖,那边阿波肯定不是老吴对手,双手还被捆着,就算一时间偷袭得手,全凭一口愤怒的情绪支撑着,被老吴三两下就打翻在地,他提着短刀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瘸一拐的站在雨中,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你这个老疯子……”(如果诸位喜欢这个故事,记得收藏、推荐和投票,把数据刷起来,保住这个故事,在这里拜托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