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老城区,风裹着碎雪,却吹不散灵植园角落那株腊梅的香。丫丫坐在凉棚下的竹凳上,手里捧着块大红的绸缎,指尖的银针在布面上穿梭,粉光痕缠着线头,把歪歪扭扭的针脚悄悄修得齐整。
“这凤冠的珠子绣得真亮。”蒙烈蹲在她身边,流萤石剑靠在竹架上,剑穗的红绸平安符与绸缎的红映在一起,像团跳动的火。他指尖碰了碰绸缎上的金线,被针尖轻轻扎了下,疼得缩了缩手。
丫丫“噗嗤”笑出声,粉光痕在他手背上揉了揉:“跟你说过别碰,扎到了吧?”她放下针线,从竹篮里拿出块烤红薯,递到他手里,“林婶刚烤好的,趁热吃。”
红薯的甜香混着腊梅的冷香漫开来。蒙烈咬了口,烫得直呼气,余光瞥见绸缎上绣了一半的图案——是两只依偎的灰雀,站在开满槐花的枝桠上,针脚细密得能数清雀羽的纹路。“这是照着凉棚上的铜雀绣的?”
“嗯,”丫丫的脸颊微红,粉光痕缠着他的手腕,“阿木哥说,铜雀是守护的意思,绣在嫁衣上,能护着咱们一辈子顺顺当当。”
正说着,王大娘裹着厚棉袄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木匣子。“冻坏了吧?”她把匣子往石桌上一放,打开时,里面是些亮晶晶的碎珠和银线,“这是我陪嫁时的老物件,拆了给你绣嫁衣,比城里买的亮堂。”
丫丫拿起颗珍珠,在阳光下转了转,折射出细碎的光。“谢谢您大娘,”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太贵重了……”
“跟我客气啥!”王大娘拍了拍她的手,“当年我嫁过来时,你奶奶还送了我块祖传的布料呢。老城区的规矩,就是这样一代代传下来的。”她看向蒙烈,突然笑了,“阿烈啊,你娘留下的那个首饰盒,找出来没?里面的银簪配这嫁衣正好。”
蒙烈点头:“找出来了,在祠堂的供桌下藏着,等过两天扫尘时拿出来擦擦。”他想起那个雕花的木盒,里面除了娘的银簪,还有张泛黄的药方,背面画着个小小的同心结,像在预示着什么。
腊梅的香气越来越浓,蒙烈抬头望去,枝头的花苞不知何时开了大半,黄澄澄的像撒了把碎金。他起身折了枝开得最盛的,插进丫丫的梳妆匣里:“给嫁衣添点香气。”
丫丫的粉光痕立刻缠上花枝,花瓣上的雪粒化成水珠,顺着花茎往下滴,在绸缎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呀,弄脏了!”她慌忙去擦,却被蒙烈按住手。
“这样才好,”他笑着说,“带着雪水和花香的痕迹,才算真正的老城区嫁衣。”
傍晚时,陈默提着个食盒来送晚饭,里面是炖得烂熟的排骨藕汤。水蓝光痕在汤碗上转了圈,把热气圈在里面:“林叔说这汤补身子,让丫丫多喝点。”他瞥见嫁衣上的灰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给你们的,县城买的胭脂膏,比上次那个更润。”
丫丫捏着胭脂膏,粉光痕在盒盖上跳着,像只偷乐的小蝴蝶。蒙烈往陈默碗里夹了块排骨:“谢了,回头请你喝喜酒。”
“那是自然,”陈默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我还得给你们当证婚人呢。”
夜色渐深,灵植园的腊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丫丫把嫁衣小心地叠好,放进铺了棉絮的木箱里。蒙烈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鬓角的碎发被月光染成银白,突然说:“明天我去黑风岭一趟。”
“去做什么?”丫丫抬头看他,粉光痕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
“娘的日记里说,黑风岭的温泉边有种‘同心梅’,开在腊月,花瓣是两半的,合在一起才完整。”他握住她的手,流萤石剑的蓝光在两人指间跳动,“我想摘些回来,插在你的嫁妆里。”
丫丫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落了星光:“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同心梅长什么样。”
“不行,”蒙烈摇头,“山路滑,你留在家绣嫁衣,我快去快回。”他从怀里掏出枚银戒指,是用娘的旧银簪改打的,戒面刻着朵小小的梅花,“这个你戴着,就当我陪着你。”
丫丫接过戒指,套在无名指上,与之前的同心戒叠在一起,银白与流萤蓝相映,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那你路上小心,”她的粉光痕缠着他的剑穗,“让灰雀跟你一起去,它们认得路。”
窗外的灰雀像是听懂了,“啾啾”叫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他们。蒙烈笑着点头,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
第二天清晨,蒙烈踏着残雪往黑风岭走时,三只灰雀果然跟在他身后。腊梅的香气从灵植园一路漫过来,像条温柔的丝带,系着他与身后的牵挂。他知道,等他带着同心梅回来时,嫁衣上的灰雀该绣完了,老城区的年味会越来越浓,而他和丫丫的日子,会像这腊月的梅香,清冽,却带着藏不住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