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园的同心草开得正盛时,三只灰雀已经成了老城区的“常客”。它们不再满足于在窗台上啄食炒米,而是学着衔些小东西——有时是片带着露水的槐花瓣,有时是根亮晶晶的流萤石碎屑,今天落在蒙烈肩头的,是张卷成小筒的纸条。
“这是什么?”丫丫凑过来,粉光痕轻轻展开纸条,上面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王奶奶家的同心草蔫了,求帮忙。”落款是个小小的“豆”字,是镇东头那个总爱跟在灰雀后面跑的小丫头。
蒙烈捏着纸条笑了:“这灰雀还真成信使了。”他把流萤石剑往腰间一系,“走,去看看。”
王奶奶家的院子里,那盆放在石磨上的同心草果然耷拉着叶子,叶片边缘泛着黄,像是被晒蔫了。小丫头豆豆蹲在旁边抹眼泪,手里还攥着个空水壶:“我明明每天都浇水的……”
丫丫蹲下身,粉光痕在草叶上绕了圈:“不是缺水,是土里的灵气不够了。”她转头对蒙烈说,“得掺点灵植园的腐叶土,再浇点稀释的流萤石水。”
蒙烈从药篓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早就备好的腐叶土,混着碾碎的流萤石粉。“这是林叔特意配的‘补灵土’,”他小心地把土撒在花盆周围,“以后每隔三天浇一次,保管比以前长得旺。”
豆豆立刻破涕为笑,小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颗用红绳串着的酸枣核:“这个给灰雀当谢礼!”
灰雀像是听懂了,“啾啾”叫着衔过酸枣核,扑棱棱飞到石磨上,歪着头看他们给同心草换土。阳光透过院墙上的丝瓜藤,在草叶上洒下斑驳的光,蔫了的叶片竟慢慢挺直了些,叶尖泛出淡淡的绿。
离开王奶奶家时,灰雀又衔来片槐花瓣,这次落在了丫丫的发间。粉光痕缠着花瓣转了圈,她突然想起什么:“蒙烈哥,你娘留下的那个铁盒子,是不是还在铁匠铺?”
蒙烈愣了愣,才想起那个装着娘的旧物的铁盒,自从黑风岭的木箱寄来后,就被他暂时收在了铁匠铺的角落。“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刚才看豆豆的酸枣核,突然觉得里面说不定有别的东西。”丫丫拉着他往铁匠铺跑,粉光痕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比如……你娘留下的同心草籽?”
铁匠铺的角落里,铁盒上已经落了层薄灰。蒙烈吹了吹灰,打开盒锁时,“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唤醒了沉睡的时光。里面除了那张槐树下的画像、半块油纸包着的槐花糖,还有个用蓝布裹着的小布包,边角已经磨得发白。
丫丫的粉光痕轻轻揭开蓝布,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陶罐,罐口用软木塞封着,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纸条,是蒙烈娘的字迹:“同心草籽,待阿烈能护住一城人时,撒遍老城区。”
蒙烈的指尖突然发颤,原来娘早就预料到今日。他拔开软木塞,里面的草籽比他们现在种的更小些,却泛着更温润的金光,倒像是被人用灵力养了许多年。
“怪不得灵植园的同心草长得那么旺,”丫丫的眼睛亮晶晶的,“肯定是这些草籽的‘后代’!”
阿木正好扛着铁块进来,看见陶罐里的草籽,金红光痕立刻凑过去:“这可是好东西!我熔些流萤石小珠子,串成锦囊装起来,分给每户人家挂在门口,比符咒还管用!”
林小满和陈默闻讯赶来,看着陶罐里的草籽,两人都红了眼眶。“你娘的心,比谁都细。”林小满的青色光痕在草籽上扫过,“她知道光靠咱们几个不够,得让全城人都成守护的一份子。”
陈默从怀里掏出张地图,水蓝光痕在上面圈出几个红点:“这是最近发现同心草长得不太好的人家,正好把这些‘老草籽’混进去,说不定能让新草长得更壮。”
当天下午,老城区的街道上就多了道奇特的风景——蒙烈和丫丫提着陶罐,灰雀在前头引路,每到一户同心草长势不好的人家,就撒上几粒带着金光的老草籽。张叔家的铁匠铺窗台、王大娘的石磨边、豆丫头的小书包里……都留下了这些承载着时光的种子。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粒老草籽撒在了灵植园中央的同心草旁。蒙烈看着那株最大的花,突然发现花心的金光里,娘的虚影似乎笑了笑,随即化作点点光屑,融入了周围的新草里。
丫丫指着天空,粉光痕兴奋地跳着:“灰雀在跳舞呢!”
三只灰雀正围着同心草飞,嘴里衔着的槐花瓣、流萤石碎屑落下来,像场金色的雨。蒙烈握紧手里的空陶罐,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旧物锁在盒子里,而是让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意,顺着新的生命,一直延续下去。
铁匠铺的灯光亮起时,阿木举着个新做的锦囊跑过来,里面装着几粒老草籽,锦囊边缘绣着丫丫画的灰雀图案。“给你们的!”他把锦囊往蒙烈手里一塞,金红光痕在上面闪了闪,“挂在剑穗上,比什么护身符都灵。”
蒙烈把锦囊系在流萤石剑的穗子上,与丫丫绣的槐花结缠在一起。蓝光与粉光在锦囊上交织,里面的老草籽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窗外的灰雀已经回巢,凉棚横梁上的铜雀装饰在灯光下泛着暖光。蒙烈知道,老城区的故事还很长,同心草会一直长下去,灰雀会一直当信使,而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心意,会变成新的痕迹,刻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