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窑厂的断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间缠绕着发黑的布条,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哭泣。蒙烈和陈默伏在半塌的土墙后,流萤石剑的蓝光被刻意压制在剑鞘里,只留一丝微光,刚好照亮脚下的碎石。
“里面至少有十个邪修。”陈默低声道,水蓝光痕在指尖凝成面小镜,镜中映出窑厂中央的景象——十几个穿黑袍的人围着个巨大的陶罐,正低声念着咒语,罐口冒着浓郁的黑雾,与蒙烈手臂上的引灵印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蒙烈的红痕烫得厉害,仿佛有团火在皮肤下游走。他按了按贴在剑穗上的锁灵符,符纸泛起淡淡的青光,灼痛感才稍稍缓解:“那陶罐应该就是邪气的源头,和老井的蚀灵砂气息一样。”
“等他们念咒的间隙动手。”陈默握紧腰间的短铳,水蓝光痕在铳口流转,“我去炸陶罐,你负责牵制邪修,尽量别用引灵印,免得被他们察觉。”
蒙烈点头,指尖在流萤石剑的剑柄上摩挲。剑身上的槐花图案隐隐发亮,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他想起林小满的叮嘱:“引灵印是把双刃剑,用得好能反制对方,用不好就会被反噬。”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好”与“不好”,或许就藏在守护的初心和复仇的执念之间。
黑袍人的咒语突然变得急促,陶罐里的黑雾翻涌得更凶了,竟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窝处的红光直射向老城区的方向。蒙烈知道不能再等了——那骷髅头在吸收天罗阵的灵力,再拖下去,林小满他们的修改就白费了。
“动手!”
蒙烈低喝一声,流萤石剑突然出鞘,蓝光如闪电般划破黑雾,直劈离陶罐最近的黑袍人。那邪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蓝光扫中,惨叫着化作黑烟。陈默趁机掷出两枚火符,符纸在半空炸开,火焰顺着黑雾蔓延,逼得黑袍人连连后退。
“是那个带印记的小子!”为首的黑袍人突然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抓住他!主上要活的!”
剩下的邪修立刻围上来,手里的弯刀泛着黑气,刀身上的噬灵文与蒙烈的引灵印产生共鸣,让他手臂的红痕瞬间剧痛起来。蒙烈强忍着疼痛,剑招却丝毫不乱——阿木教的“守势”此刻派上了用场,蓝光在他周身织成个圆,任邪修如何砍杀,都近不了身。
“别硬拼!”陈默的水蓝光痕化作冰墙,挡住侧面袭来的弯刀,“我去陶罐那边,你掩护我!”
蒙烈会意,突然变守为攻,流萤石剑的蓝光暴涨,故意将邪修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他看到为首的黑袍人袖口绣着个银色的骷髅,与阴司坛主的权杖图案一模一样,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伙人是阴司的核心余孽,所谓的“主上”,恐怕就是当年逃脱的蚀骨残魂。
“引灵印快压制不住了!”蒙烈的红痕已经红得发紫,锁灵符的青光越来越淡,“你快点!”
陈默已经冲到陶罐前,水蓝光痕在掌心凝成个巨大的冰锥,正准备刺向罐口。为首的黑袍人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铃铛,用力一摇——“叮铃”一声,蒙烈的引灵印突然爆发,红痕的光芒透过制服渗出来,竟与陶罐的黑雾连成了线!
“哈哈哈!中招了吧!”黑袍人狂笑着,“这铃铛能激活引灵印,现在你的灵力就是陶罐的养料!”
蒙烈只觉全身的灵力都在往手臂涌,流萤石剑的蓝光越来越暗,眼看就要被黑雾吞噬。危急关头,他突然想起丫丫给的剑穗——粉光痕还残留在槐花绣纹里,带着股温暖的灵力。
“就是现在!”蒙烈嘶吼着,将所有灵力灌注到剑穗上。粉光痕与青色光痕突然在锁灵符上炸开,符纸没有碎裂,反而化作道五色光链,顺着引灵印的红线,反向缠向陶罐!
“不可能!”黑袍人瞪大了眼睛。
五色光链没入陶罐的瞬间,黑雾突然剧烈收缩,罐身“咔嚓”裂开细纹。陈默抓住机会,冰锥狠狠刺进裂缝——“轰隆”一声,陶罐彻底碎裂,里面流出的不是蚀灵砂,而是无数只白色的飞蛾,翅膀上闪着和流萤石剑一样的蓝光。
“是‘灵蛾’!”陈默惊喜道,“林小满说过,这是净化邪气的灵虫!”
灵蛾飞出的刹那,黑袍人的弯刀突然失去光泽,噬灵文渐渐褪色。为首的黑袍人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蒙烈的流萤石剑拦住去路。蓝光与红痕此刻终于完全融合,在剑身上凝成朵血色槐花,既带着邪气的霸道,又不失守护的温暖。
“束手就擒吧。”蒙烈的声音平静却坚定,“阴司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黑袍人还想反抗,灵蛾突然扑到他身上,翅膀的蓝光一照,他的黑袍瞬间化作灰烬,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当年禁术堂的二长老!他之前诈死脱身,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想复活蚀骨。
“我不甘心!”二长老嘶吼着,突然往自己心口刺了一刀,黑色的血液溅在地上,竟在窑厂中央画出个小型的蚀灵阵,“就算我死了,蚀骨也会回来的!”
蚀灵阵刚亮起,林小满和丫丫就冲了进来,青色光痕与粉光痕同时注入阵眼:“晚了!天罗阵已经改造成净化阵,你的邪气只会成为灵脉的养料!”
蚀灵阵的光芒果然越来越暗,最终被灵蛾的蓝光彻底吞噬。二长老的身体渐渐透明,临死前看着蒙烈手臂上的红痕,突然露出丝诡异的笑:“你以为……印记真的能消除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化作黑烟消散了。
窑厂的黑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断壁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灵蛾翅膀上,闪着温柔的蓝光。蒙烈低头看向手臂,红痕已经淡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像块洗不掉的胎记。
“能消除吗?”丫丫轻声问,粉光痕在红痕上轻轻跳动。
林小满摇摇头,青色光痕在印记上扫过:“但它已经失去邪气了,变成了普通的灵脉印记,以后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感知邪祟。”
陈默拍了拍蒙烈的肩膀:“不管是什么印记,你还是你,是老城区的护卫。”
蒙烈握紧流萤石剑,剑身上的血色槐花已经褪去,只剩下纯净的蓝光,映着窑厂外渐渐清晰的老城区轮廓。他知道二长老的话或许没错,印记可能永远不会消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重要的是,他守住了想守护的人,守住了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灵蛾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像片流动的蓝光。蒙烈看着手臂上淡淡的红痕,突然觉得这印记不再是负担,反而像个勋章——证明他曾直面黑暗,并用光明将其驱散。
铁匠铺的炊烟已经升起,阿木正在门口等他们,炉膛里的火光明明灭灭,像在诉说着等待的温暖。蒙烈知道,只要这烟火气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无论未来有多少印记,多少挑战,他都能笑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