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合光草的土是阿木特意从云雾山背回来的。黑褐色的泥土里混着细碎的云母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据说能聚集晨露里的灵气。林小满蹲在修表铺后院的空地上,手里捏着那枚五族符牌,指尖的青色光痕轻轻蹭过泥土,土粒立刻变得湿润,像吸饱了水的海绵。
“得按五方位置埋。”丫丫捧着绣谱蹲在他旁边,谱子上画着合光草的种植图,五个叶片的位置正好对应他们光痕的方位,“花旦奶奶说,这草认方位,错了寸许就长不出来。”她用粉光痕在泥土上画出个五角星,粉线落在土里,竟冒出细小的绿芽——是聚灵草的根须被惊动了。
陈默把装着合光草种子的木盒放在五角星中央,盒子是用老槐树的枝干做的,上面刻着五族的族徽,木纹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槐花香。“这种子得用五人的灵气催发。”他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五颗芝麻大的种子,每颗都泛着对应的光痕色,“按顺序来,别乱了章法。”
阿木第一个上前,金红光痕在指尖亮起,轻轻点在金色种子上。种子落地的瞬间,土面鼓起个小包,像有东西在底下拱动。白灵山猫跟着用爪子推了推绿色种子,绿珠光痕渗入泥土,小包旁立刻钻出根透明的须根,缠向金色种子的位置。
丫丫的粉光痕落在粉色种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外婆说合光草爱听好话,得跟它说咱们会好好照顾它。”她刚说完,粉色种子周围就冒出圈细小的花苞,像撒了把碎钻。
陈默的水蓝光痕托起蓝色种子,手腕轻轻转动,种子在半空划出道弧线,落在五角星的北方,土面立刻渗出层水汽,将种子裹成个晶莹的水球。
最后轮到林小满。他深吸一口气,青色光痕包裹着青色种子,缓缓放在南方的位置。种子入土的刹那,五颗种子突然同时炸开,光芒在土里汇成个小小的旋涡,漩涡中心冒出抹嫩绿——合光草的芽破土了。
“成了!”丫丫拍着手笑,粉光痕与草芽轻轻碰撞,草叶立刻舒展开,顶端冒出五片小小的叶子,每片都带着对应的光痕色,像五个迷你的手掌心。
王大爷拎着葡萄筐站在后院门口,看着草芽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草有灵性,跟你们五人似的,凑在一起才热闹。”他把葡萄放在石桌上,“刚从藤上摘的,沾着露水呢,给草当肥料都可惜。”
林小满摘了颗葡萄,果皮上的露水掉进土里,合光草的叶子突然剧烈摇晃,叶片上的光痕色变得格外鲜艳。陈默凑近看,发现草叶的脉络里,五道光痕的颜色正慢慢交融,在根茎处凝成道白色的液滴,像浓缩的灵气。
“这是‘合光露’。”他指着液滴,“《草木志》里说,这露水能解邪祟留下的旧毒,阿木的疤或许能用它试试。”
阿木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左臂的旧疤。最近阴雨天,那疤确实没以前疼了,但偶尔还是会发痒,像有小虫子在皮肤下游走。他犹豫着伸出胳膊,丫丫赶紧用棉签蘸了点合光露,轻轻涂在疤上。
清凉的触感刚渗进去,阿木就“嘶”了一声——不是疼,是种久违的轻松,像压在身上的石头突然被挪开。他低头看去,旧疤的颜色正慢慢变浅,金红光痕趁机蔓延,将最后一点黑气彻底包裹住。
“管用!”丫丫激动地拍了下手,粉光痕与合光草的粉色叶片产生共鸣,草叶上又凝结出颗合光露,“王大爷,您后颈的淤痕也试试?”
王大爷笑着摇头:“我这老骨头没事,留着给更需要的人吧。”他看向合光草,突然指着草叶的纹路,“你们看,这叶子的脉络,像不像老城区的地图?”
众人凑近看,果然发现合光草的叶片脉络里,隐约能看到老城区的街巷轮廓,十二处灵脉节点的位置,正好长着十二根细小的绒毛,绒毛顶端还挂着微型的露珠。
“它在映射灵脉的状态。”林小满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代表城西的绒毛,绒毛立刻蔫了下去,露珠也变得浑浊,“城西的灵脉有问题!”
陈默的水蓝光痕立刻飞向城西的方向,透过院墙,他“看”到城西的老井旁,几个孩子正围着个黑色的陶罐玩耍,罐口飘着淡淡的黑气,是蚀灵虫的气息。“是之前没清理干净的虫卵,被雨水冲出来了!”
五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林小满抓起五族符牌,阿木拎起斩灵刀,丫丫揣好绣谱,陈默打开怀表,白灵山猫则叼着装有合光露的小瓶,一行人快步往城西赶。
路过糖水铺时,老板娘笑着递过来几瓶酸梅汤:“路上喝,天热。”她的目光落在合光草上——不知何时,草被丫丫用布包着带在了身上,叶片正随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摇晃,“这草真好看,像捧着五颗星星。”
林小满低头看了眼布包里的草,叶片上的光痕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五颗紧紧挨在一起的心脏。他突然想起种合光草时,五颗种子在土里汇成的漩涡,那或许就是守护的样子:各自发光,又彼此交融,把零散的力量聚成束,就能照亮最暗的角落。
城西的老井旁,孩子们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大人带走了。黑色陶罐倒在地上,里面的虫卵正往井水里钻,想污染灵脉的源头。林小满立刻将合光露倒进井里,青色光痕与井水相融,形成道无形的屏障,将虫卵牢牢困住。
陈默的水蓝光痕冻住井壁,阿木用斩灵刀劈开陶罐,丫丫的粉光痕净化残留的邪气,白灵山猫则用爪子把虫卵扒到阳光下,黑气一遇阳光就化作白烟。
处理完虫卵,五人坐在老井旁歇脚,分着喝光了酸梅汤。合光草放在井台上,叶片上代表城西的绒毛重新挺直,露珠也变得清澈,与其他绒毛和谐地摇晃着,像在道谢。
“以后有它帮忙,就能提前发现灵脉的异常了。”丫丫抚摸着合光草的叶片,粉色叶片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像在撒娇。
林小满看着掌心的青色光痕,那里还残留着合光露的清凉。他知道,只要这草还在生长,只要掌心的纹路里还留着彼此的温度,老城区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就像合光草的新芽,看似柔弱,却能在风雨里扎根,在守护中长大,最终长成一片能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绿荫。
夕阳西下时,他们背着合光草往回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连成个完整的五角星。五族符牌在林小满手里轻轻发烫,与草叶的光痕遥相呼应,像在哼一首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