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林小满修灵纹钟的第一天,陈默特意把工作台清理出块空地,摆上放大镜和特制的小镊子。灵纹钟的后盖已经打开,玉石齿轮在晨光下泛着半透明的光泽,每个齿牙上的灵鸟符都清晰可见,转动时会带起细碎的灵气流,像群游动的萤火虫。
“这齿轮用的是清灵泉底的‘养魂玉’,得顺着纹路修,不能用蛮力。”陈默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个卡住的小齿轮,“你看这符纹,其实是灵气流动的轨迹,卡壳就是因为轨迹被蚀灵的黑气堵住了。”
林小满凑近看,果然发现齿轮的缝隙里卡着点黑色的粉末,和庙会上蚀灵虫的残骸一个味道。他学着陈默的样子,用镊子尖轻轻挑粉末,指尖的深青引灵纹微微发亮,粉末遇到灵气,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成了!”他兴奋地抬头,却发现陈默正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恍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修表铺门口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就是庙会时要糖画猫的那个,正背着个小书包,踮脚往铺子里瞅。
“陈师傅,小林师傅!”小姑娘看见他们,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书包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我叫丫丫,我奶奶让我来学修表!”
她掏出张字条,是花旦的笔迹:“这丫头能看见灵气,是个好苗子,麻烦你们带带。”字条背面画着只简笔画的小鸟,翅膀上别着灵鸟符。
三花猫从灵纹钟上跳下来,凑到丫丫脚边,用尾巴勾她的裤腿。丫丫也不怕生,蹲下来摸猫的脑袋:“咪咪,我认识你,你在庙会上可威风了!”
“你能看见...咪咪的灵气?”林小满想起陈默说过,普通人看不见灵猫的灵光。
丫丫点点头,指着三花猫的项圈:“能啊,它脖子上有圈金光,像小太阳。还有你手上,”她指着林小满的引灵纹,“有青色的线在动,像小蛇。”
陈默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块入门级的铜齿轮:“想学修表可以,先从这个练起。”他把齿轮递给丫丫,“拆下来再装回去,就算入门了。”
丫丫接过齿轮,小脸严肃得像在完成什么大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工作台旁,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三花猫蹲在她旁边,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她拿反的齿轮,像个严格的监工。
修灵纹钟的间隙,林小满总忍不住看丫丫。她拆齿轮的动作虽然笨拙,却有种天生的敏锐,总能准确找到卡住的地方,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粉光,像初春的桃花苞——是极其罕见的“引灵花纹”,奶奶的日记里提过,这种纹路能安抚躁动的灵气,最适合修复有灵纹的物件。
“她是护印卫的后人。”陈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说,“花旦的奶奶当年是护印卫的‘灵纹师’,专门绘制器物上的符纹。”
正说着,丫丫突然举着铜齿轮欢呼:“装好啦!”齿轮转动的声音虽然有点涩,却确实能完整咬合。三花猫对着她叫了一声,像是在鼓掌。
中午吃饭时,丫丫从书包里掏出个饭盒,里面是花卷和腌菜,还有条小鱼干,特意放在三花猫的碗里。“奶奶说,跟着师傅学艺,要懂规矩。”她小口啃着花卷,眼睛却盯着灵纹钟,“这钟真好看,里面的齿轮像星星。”
林小满突然想起自己刚学修表时的样子,也是这样盯着陈默的工具,觉得每个螺丝都藏着秘密。他把自己画糖画的石板拿出来,递给丫丫:“下午教你画灵鸟符,修表不光要动手,还得会画符。”
丫丫的眼睛亮起来,用力点头:“好!”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石板上投下块亮斑。林小满握着丫丫的手,教她用朱砂画最简单的灵鸟符。小姑娘的手有点抖,画出来的鸟翅膀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活泼的灵气,朱砂落在石板上,竟微微发着红光。
“你看,”林小满指着红光,“你的花纹能让朱砂活过来。”
丫丫惊讶地睁大眼睛,自己试着画了个小太阳,红光果然更亮了。三花猫凑过来,用爪子在红光上踩了个印,石板上顿时出现个带着金光的猫爪符,逗得丫丫咯咯直笑。
陈默坐在旁边,手里摩挲着那只民国怀表,看着他们在石板上画满各种符号,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灵纹钟的齿轮转动声、丫丫的笑声、三花猫的呼噜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暖的童谣。
傍晚收工时,丫丫把画满符的石板小心地收进书包,又对着灵纹钟鞠了一躬:“钟先生,明天见!”她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小林师傅,你画的糖画猫,我还留着呢,放在玻璃罐里,舍不得吃。”
林小满愣了愣,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巷口,突然觉得修表铺好像更热闹了些。三花猫跳上工作台,用爪子拍了拍灵纹钟的齿轮,像是在说“这丫头不错”。
陈默把怀表放回抽屉,拿出本泛黄的册子,是护印卫的《灵纹图谱》:“明天教你画进阶符,丫丫的花纹能帮你增幅灵气,你们俩搭档,以后修灵纹器物会更顺手。”
林小满翻开图谱,第一页就是林青山的字迹:“护印之道,不在独强,在传承。”他想起奶奶的笑脸,想起陈默眼角的细纹,想起丫丫认真画符的样子,突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守印人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是像灵纹钟的齿轮一样,一环扣一环,才能让守护的“时间”一直走下去。
修表铺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灵纹钟的玉石齿轮转动着,将最后的阳光折射成七彩的光带,落在新画的符纹上,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