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碰到那片干枯的菜叶。
脑子里轰地炸开一个画面。
百年前的荒原上，谢无争站在断裂的星柱前，月白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土地，声音很轻：“我愿平凡，换世界一线生机。”
符文碎片突然发烫，绿光冲天而起。
谢无争呼吸一滞，袖口那片枯叶瞬间烧成灰烬。他闭上眼，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艾琳惊叫出声：“它亮了！”雷电直接往后跳了两步：“这玩意儿活了？！”
我立刻调出系统界面。
成长值疯狂跳动，经验条像抽风一样上下抖，波动幅度前所未有。我猛地反应过来：“不是我们节奏对了……是我们让他动心了。”
谢无争睁开眼，瞳孔闪过一丝星辉，又迅速压下去。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在稳住什么。
“刚才那段记忆。”我看向他，“是你自己封印力量的时候？”
他点头。
“所以符文碎片认的不是动作，是情绪？”我追问。
他又点头。
艾琳小声问：“那……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让他再想起来点什么？”
“不能乱来。”我说，“他每想起一段过去，本能就会泄露一点。要是控制不住，系统经验清零，之前的努力全白搭。”
雷电挠头：“那咋办？总不能让他一边回忆一边打哈欠吧？”
我盯着谢无争：“你不是最会装佛系吗？现在给你个任务——演点真的。让我看看你心里还剩多少‘守门人’的影子。”
谢无争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愣。
我知道他在装。这家伙每次想躲事就这么看人，一副“我啥都不懂”的天然呆样。但现在不行，我们必须冒一次险。
他沉默几秒，终于开口：“那年……星辰坠落，裂隙横贯大陆。我以自身为锁，镇压时空崩塌。”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念一首老掉牙的睡前故事，“后来我说，从此只种地，不问天下事。”
话音落下，符文碎片再次发光。
这次不是乱闪，是有节奏地明灭，像心跳。
“匹配度82%！”我盯着系统，“还在升！继续！”
谢无争盘膝坐下，双手虚托起符文碎片。他张嘴哼歌，还是那首种菜小调，但旋律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古老又模糊。
每唱一句，碎片就吸收一缕游离能量，绿光一闪。
“96.8%……96.9%……”我数着进度，“快了！”
就在成长值逼近97%时，空气突然扭曲。
数十道炽白射线从四面八方袭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我瞬间启动预知，视野里跳出三秒后的画面：左斜三十度有致命打击，艾琳和雷电会被扫中，谢无争必须维持坐姿不能移动。
“蹲下！左斜三十度！”我大吼，“艾琳护雷电！谢无争别听歌！”
三人立刻照做。
我扑向地面，碎石擦过手臂。艾琳撑起光盾挡下侧面攻击，雷电被她拽倒，滚了一圈才停下。谢无争坐着没动，歌声也没断，但额头渗出血丝，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撑得住吗？”艾琳喘着气问。
“别管他，听节奏！”我喊，“跟着他的调子调整呼吸！稳住就是最好的防御！”
我掏出空间袋里的藤蔓种子，甩手撒出去。借助系统共享的操控能力，藤蔓迅速生长，缠住三人脚踝，固定位置减少晃动。
绿光越来越强，符文碎片开始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可能量场不打算放过我们。
地面震动，更多射线交错扫射，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雷电左臂被擦出一道血口，闷哼一声。艾琳的光盾开始闪烁，明显撑得吃力。
“成长值97.1%！”我盯着系统，“要破了！”
下一秒，数值猛地回落到96.8%。
“掉了？！”雷电瞪眼。
“不是失败。”我咬牙，“是波动。说明路径可行，但还不够稳定。”
谢无争的歌声出现一丝颤抖。
我知道他在硬扛。记忆复苏带来的反噬比想象中严重，但他不能停。一旦中断，符文碎片失去共鸣，所有努力归零。
“喂鸡的时候你怎么拍地？”我突然问。
他闭着眼，轻轻做了个手势——三下短，一下长，中间留个空档。
我立刻模仿，用手掌拍地，节奏一致。艾琳反应快，跟着拍。雷电也学，虽然慢半拍，但也加入了。
“听他的歌，跟我们的拍子。”我说，“别想攻击，别想躲避，就把这当成早饭前的热身操。”
三人的节奏慢慢合上。
谢无争的嗓音沙哑，但没断。符文碎片的光芒终于稳住，绿光护罩重新凝聚，勉强挡住余波攻击。
系统界面还在跳：【成长值波动峰值达97.1%，回落至96.8%】。
虽没突破，但证明这条路走得通。
“再来一次。”我抹了把汗，“这次我们提前准备，别等攻击来了才反应。”
艾琳点头：“我可以提前展开双层光盾。”
雷电握拳：“我也能蓄电，万一需要拦截射线，直接放电弧。”
我看向谢无争：“你还记得埋下第一颗白菜籽那天的事吗？详细说。”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那不是平时那种傻笑，是清醒的、带着点怀念的笑容。
“那天土很硬。”他说，“我用锄头挖了好久。种完才发现，忘了带水壶。后来下了场雨，刚好浇透。”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翻一本旧相册。
符文碎片微微发亮。
我知道，他又开始回忆了。
“继续。”我低声说，“说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记得的。”
他点点头，重新闭眼。
“我养的第一只鸡，叫小黄。它不爱吃小米，专挑蚯蚓。我种的菜经常被它啄秃。”
艾琳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给鸡起名字？”
“它陪了我三年。”谢无争说，“后来老死了，我把它埋在后院，上面种了棵白菜。”
绿光一闪，比刚才更亮。
“匹配度85%！”我喊，“有效！继续刺激记忆！”
雷电也来了劲：“你还有没有别的鸡？再说说别的！”
“第二只叫小白。”他说，“它特别胆小，下雨就往我床底下钻。”
“然后呢？”
“我让它睡我旁边。第二天早上，发现它落了一地。”
艾琳笑出眼泪：“这也算回忆？”
“这些才是真实的日常。”我说，“系统要的不是英雄事迹，是生活本身。”
符文碎片的光芒越来越稳。
成长值缓缓上升：96.9%……97.0%……
就在这时，空中射线再次集结。
比之前更密集，速度更快。
“来了！”我大吼，“按刚才的节奏，稳住呼吸！艾琳开盾！雷电准备拦截！”
三人立刻进入状态。
我盯着预知画面，大声报出轨迹：“三点钟方向低扫！九点钟高空压下！中心区域五秒延迟爆发！”
藤蔓加固脚踝，我们原地不动，只靠微调姿势避让。
一道射线擦过雷电肩膀，他闷哼一声，手掌猛拍地面，电弧炸开，将后续射线弹偏。
艾琳的光盾出现裂纹，但她没慌，双手交叉，重新凝聚能量。
谢无争的歌声没停。
绿光护罩撑住了。
成长值跳到97.2%，又回落到96.9%。
波动依旧，但整体趋势向上。
“有效。”我喘着气，“只要他不停，我们就还能试。”
谢无争睁开眼，嘴角有一点血迹。他看着我，声音沙哑：“下次……让我讲讲喂鱼的事。”
“行。”我咧嘴，“只要你能活着说完。”
他点点头，重新闭眼，准备继续回忆。
就在这时，符文碎片突然剧烈震动。
绿光暴涨，整片地面亮如白昼。
我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无数新的射线正在凝聚。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