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在轻轻摇晃。
凤九狸别开视线，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
她知道自己的拒绝伤了他，可有些界限一旦模糊，便会万劫不复。
她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说好的远离，就不能在靠近。
“若没有别的事，本姑娘先告辞了。”她转身欲走。
“等等。”顾长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宁愿相信陆萧，也不愿信我？”
凤九狸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些许：“这与信任无关，顾公子我们之间不该有太多牵扯。”
“不该有太多牵扯。”顾长卿重复着她的话，语气中带着自嘲。
男人的伤感刺痛了凤九狸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抱歉。”话落，凤九狸决然离开了。
离开后，顾长卿的面色骇人，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盯着那扇合上的门，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有些事，他等不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姚氏在霍战的精心照料下身子逐渐康复。
所以在霍战出府办事后就回了自己府邸。
徐府内。
上下很快被彻底清理，凡是徐青广的心腹都被逐出。
这座府邸原本就是姚氏父亲当年买下产业，如今顺理成章地更名为“姚府”。
门楣上的新匾额挂起那天，姚氏站在门前许久，阳光洒在她素净的脸上，映出淡淡的、几不可见的微笑。
之后的日子，霍战来得很勤。
起初是借着探病的名义见姚氏。
后来又以各种理由时常往来，手里总提着些姚氏喜欢的东西。
例如，今日是桂花酥，昨日是玫瑰糕，前日是枣泥饼。
这日午后，姚府后院那几株梨树刚抽出嫩芽，姚氏披着淡黄色披风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些细小的、带着绒毛的新绿。
霍战站在月门处，手中提着还温热的桂花酥，静静看着心爱的女人。
阳光穿过初春稀疏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微微仰首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睫低垂，像是看着嫩芽，又像是透过它们望向遥远的过去。
一阵微风拂过，几片早些时日残留的枯叶簌簌飘落，她伸出手，一片枯叶恰好落在掌心。
“在想什么？”霍战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一刻。
姚氏回头看向他，笑道:“霍大人近日很空闲？”
霍战语气平静:“若不来勤些，你忘了本官该作何？”
“霍大人，你真不介意我是商户女，满身铜臭味？”
“更不介意我嫁过人，已非完璧之身。”
霍战扳正她的身子，态度端正:“姚氏，本官不在乎你的过去，只要在你的未来，心里有本官的一席之地就好。”
“你愿嫁人了，本官就娶。”
“你若不愿，本官便默默守护。”
霍战言语真切，没有丝毫糊弄。
姚氏能感受霍战的用心，可让她马上接受，还是接受不了。
“霍大人，谢谢你，只是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霍战点头，尊重她的选择。
…
夜里，人静时，姚氏独自坐在窗前，心思飘远。
“轰隆”窗外传来雷声，不一会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夫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林嬷嬷来到身后轻声提醒。
姚氏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忽听窗外传来异响。
那声音极轻，若非夜深人静，几乎难以察觉。
姚氏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见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
“什么人！”她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撞开，一名黑衣人持刀闯入。
姚氏惊骇后退，林嬷嬷挡在她身前，惊呼:“夫人小心。”
“救命！”姚氏大声呼救，同时抓起桌上的花瓶向刺客砸去。
刺客侧身躲过，刀锋直指姚氏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剑光闪过，挡开了致命一击。
那黑影正是霍战留下的暗卫。
转瞬间，刀剑相击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姚氏退到墙角，心跳加速。
暗卫武功极高，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节节败退。
下一秒，暗卫眼疾手快，一剑挑开对方兵刃，反手一掌击在刺客胸口。
刺客踉跄后退，面纱在打斗中滑落。
烛光照在那张脸上，姚氏如遭雷击。
“淮...淮儿？”
徐淮面色苍白，嘴角渗血，眼中却满是恨意。
他试图挣扎起身，却被暗卫牢牢按住。
姚氏踉跄上前，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徐淮：“淮儿，你为何...”
徐淮冷笑，声音冰冷刺骨：“为何？你还有脸问？”
姚氏浑身一震：“淮儿，我是你母亲啊！”
“母亲？”徐淮眼中恨意更盛，“你也配称母亲？若非你与霍战合谋抓走我爹娘，我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的狼狈。”
姚氏痛苦闭目:“徐青广和你娘算计我二十年，这对我不公平。”
“他们有今日是罪有应得，我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姚氏，你家财万贯，会缺那点银子？”徐淮眼底满是恨意，若不是暗卫擒着，恨不得立马杀了姚氏。
“你可知我身子完好，多年未孕也是你爹娘的计谋。”
“我自问对得起你，这些年从未对你缺衣少食，反而像大少爷一样供你的吃穿用度。”
林嬷嬷靠近，也恨极了徐淮。“小没良心的，夫人对你那么好，你竟要杀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从小到大，你吃的、用的、花的，哪样不是夫人给的。”
徐淮脸上带着冰冷，才听不进这些。
“少废话，要杀要剐任你们处置，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如此嚣张跋扈，暗卫也看不下去了。
“夫人，可要交到衙门，让衙门的人处置？”知道姚氏不忍心亲自动手，便交给官家。
姚氏凝眸，看向恨意绵绵的徐淮，再次问道:“今日之举，你可有半分后悔。”
“不后悔，我只想你去死。”徐淮冷笑，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这也是他的心里话，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想杀了姚氏，大不了换一个时机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