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消失在风雪里,苏薇抱着膝盖蹲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上,嚎啕大哭。
李裕轻轻敲了下林雪的房门,门猛地打开。“还没睡?”他刚开口,林雪就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
林雪什么也没说,李裕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好啦,都结束了。我赢了,太武输了,他再也不能带走我。阿雪,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李裕温柔地说。
林雪抽泣着,依旧没说一句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过了好久好久,林雪才慢慢缓过劲来,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李子涵,我没怎么吃饱,等你等饿了。”
李裕忍不住笑了“我给你点外卖?”
“我想吃你煮的面条。”林雪的眼睛哭肿了,红红的像兔子,直勾勾地盯着李裕,带着一丝委屈的执拗。
“好,我给你煮面条。”李裕应声转身走向厨房。林雪坐在床上,手边擦眼泪的纸巾丢了一地,还在轻轻抽噎着。
没一会儿,李裕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面好了。”
林雪穿上拖鞋,慢慢走到客厅餐桌前坐下。李裕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大口吃着面。热气熏得她泛红的眼眶更湿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砸在碗里,混着面汤,她却没停下,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终究化作无声。那个曾坐在他窗台、眉眼清亮的女孩,终究成了他生命里永远拆不散的光。
人间值得。前世今生两辈子,自从上辈子妹妹离世后,他就再没哭过——哪怕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哪怕直面生死绝境,他都未曾掉过一滴泪。
可此刻,看着餐桌前低头吃面的女孩,看着她眼泪砸进碗里、混着面汤大口吞咽的模样,李裕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滚烫的泪意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夜色浓稠,苏薇失魂落魄地走在空寂的路上,脚步虚浮,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口袋里的电话骤然响起,她愣了愣,接通时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妈?”
“小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担心死我了!”薛曼卿的声音急切又焦灼,听筒里还传来丁楠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慌乱:“苏苏,你在哪里?发位置,你别动,我来接你!”
苏薇的脚步猛地顿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内心的失魂落魄,突然被这熟悉的关切冲得发软。就在这时,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从头顶传来,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灯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妈,我待会儿就回家,你们别急,我一切都好。”苏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轻声宽慰着挂断了电话
机舱门打开,刘松年从上面走了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刘董,您是来抓我的吗?”苏薇抬眸,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抓你?别开玩笑了。”刘松年笑了笑,语气轻松,“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我是狐狸精啊。”苏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不应该抓我这只妖怪吗?”
“呵呵。”刘松年摆了摆手,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们年轻人玩的新潮,生日宴会上cosplay一下就要抓人?哪条法律规定不容许扮演狐狸精了?”
他侧身指了指敞开的飞机舱门,眼神诚恳:“小棠,来,上飞机。我假公济私一回,送你回家。”
苏薇跟着刘松年踏上直升飞机,舱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夜色与寒凉。
刘松年在她身边坐下,语气温和带着十足的诚意:“小棠,你也快毕业了,徐部长特意叮嘱我,让我招你进公司。我这里有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带正规编制,你干个几年,我把你级别提上去。”
苏薇愣了愣,眼神里满是疑惑,下意识重复道:“我可以吗?我真的是狐狸精。”
“我管你是狐狸精还是蜘蛛精。”刘松年摆了摆手,“说出去谁信?就算你真是狐狸精,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质是个好孩子。”他看着苏薇,眼神郑重又恳切,“其实你和我自己女儿没什么差别了。小棠,过来帮叔好吗?”
苏薇怔怔地看着刘松年,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
“今天晚上的事,没任何人会说出去。”刘松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棠别怕,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至少西南九色鹿公司是你的后盾,我们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撞进苏薇心里,她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滑落。
苏薇走到家门口,脚步忽然顿住,指尖微微发颤。刘松年见状,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猛地被拉开,薛曼卿几乎是瞬间扑了出来,一把将苏薇紧紧抱住,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用力:“我的乖女儿!”
“妈,我……”苏薇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瞬间红透。
“什么也别说了,妈懂。”薛曼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坚定又心疼,“你是我的乖女儿,妈都懂。”
客厅里,徐砚、林屿和丁楠都在,桌上还摆着一个没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暖黄的灯光映得屋里格外温馨。徐砚走上前:“大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还等着你吹蜡烛、给你唱生日歌呢。”
苏薇望着眼前熟悉的笑脸,感受着怀里滚烫的温度,那些厮杀的疲惫、身份的迷茫瞬间被驱散。她吸了吸鼻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咧开嘴露出释然的笑:“妈,我回来了!”
她是狐狸精,可她更是苏小棠——这里有她的家人、朋友,有她所有的牵挂与眷恋。
苏薇一大早醒来,还躺在家里熟悉的床上,暖洋洋的被子裹着身子,鼻尖萦绕着家里的气息——原来,活着真好。
她摸索着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手指下意识地划过通讯录,却没找到熟悉的两个名字。
点开搜索框输入“林雪”“李子涵”,界面弹出的只有添加好友的选项,没有一丝意外,他们终究是把她删了。
这一夜,她失去了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朋友。
苏薇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心痛猛地涌上心头,让她呼吸都滞了滞。
她静静躺着,任由那股酸涩蔓延,过了好久好久,胸口的憋闷才渐渐缓了过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的静谧。
“喂,是苏小姐吗?”听筒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嗯,我是。”苏薇轻声应道。
“您好苏小姐,我是九色鹿西南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李霞。”对方礼貌自报家门。
“李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苏薇问道。
“是这样的,董事长一早特意交代,让我这两天给您办理入职手续。”李霞的语气客气又专业。
“好的,我下午就过去。”苏薇回应道,“李总,麻烦您了。”
苏薇挎着包走到九色鹿大厦门口,立刻有公司的小姑娘迎上来,客气地引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电梯厅里围了一群年轻男女,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低声议论个不停。
“苏小姐?居然以前不是我们公司员工?我一直以为她是哪个部门的经理呢!”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凑在同伴耳边,小声嘀咕着。
“可不是嘛!她名气太大了,异能大赛冠军,公司好多次重要行动都是她牵头指挥的,居然今天才正式入职,太难以置信了。”另一个戴着工作牌的男员工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惊讶。
“听说她还是大学生,刚毕业,所以现在才来办入职手续。”旁边有人补充道,解开了几分疑惑。
苏薇身边的经理见状,轻咳一声,抬了抬下巴:“没什么事就别聚在这里了,都先去忙自己的事。”
人群渐渐散开,苏薇转头对着还在悄悄张望的几人,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轻声说:“大家好。”
她笑起来时眼角带着浅浅梨涡,漂亮得晃眼,几个没来得及走开的男生瞬间红了脸,局促地低下头,匆匆转身离开了。
入职手续很快办完,人力资源总监李霞站起身,笑着伸出手:“小棠,欢迎你加入九色鹿。以后工作上,还请你多多关照。”
“李总太客气了,该是我请你多关照才对。”苏薇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我会尽快熟悉工作,进入状态的。”
“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早就是我们公司员工了。”李霞收回手,笑着说道,“不光是公司,就连京都的徐部长都对你格外关注,你可是这些年我们办的入职里,分量最重的一位员工。”
她顿了顿,补充道,“刘董让你先别走,等他开完会,到他办公室稍等。另外,你的党员组织关系会转移到公司来,
党委会的何主任待会儿会找你谈话——今天要对接的事是有点多,你慢慢适应。”
苏薇忙到快下班,才从九色鹿西南总部大厦走出来。太阳已经西斜,红彤彤的夕阳染透了半边天,暖融融的光落在她身上。
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妈,我今天在九色鹿办好了入职手续。几个同事约了一起庆祝下,我晚点回来。”
“您放心,我现在是公职人员,没人敢动我的。”苏薇耐心解释着,“您别担心啦。”
挂了电话,苏薇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李裕和林雪住的小区楼下。小区园地里,几个小孩子追着跑着,笑声清脆。
她走到秋千旁坐下,轻轻晃着,目光远远落在林雪房间所在的楼层,一动不动。
天渐渐黑了下来,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忽然,那扇熟悉的窗户亮起了灯,暖黄的光透过玻璃映出来。
苏薇呆呆地望着那束光,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眼睛发酸,才缓缓站起身,没有回头,转身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苏薇刚走到小区大门口,就看见丁楠站在路灯下等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
“我今天一早上就发现林雪把我拉黑了,”丁楠走上前,眼神里藏着了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这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