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在冰岛陪伴许念的第七天，接到了来自波士顿的一个加密通讯。
“江，我们需要你立刻回来。”电话那头是他在mIt实验室的副手艾伦，声音罕见地透着焦急，“‘创世纪’项目出现了严重问题，只有你能解决。”
江澈瞥了一眼正在不远处认真作画的许念，压低声音：“具体什么情况？”
“系统出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异常波动，三名参与测试的志愿者出现剧烈排异反应，其中一人情况危急。”艾伦顿了顿，“医院那边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媒体开始关注了。”
江澈的眉头紧锁。“创世纪”是他领导的一项革命性脑机接口项目，旨在帮助重度瘫痪患者通过思维控制外部设备。项目一直进展顺利，直到现在。
“我订最近的航班。”他简短地说，挂断电话。
许念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画笔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江澈犹豫了一秒。他不想让许念担心，但更不愿意对她撒谎。
“实验室有些紧急情况，需要我回去处理。”他尽量轻描淡写，“你继续完成驻留项目，我处理完就回来。”
许念审视着他的表情，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这不是普通的“实验室情况”。
“是和科格尼克斯有关吗？他们又找麻烦了？”
“不，是技术问题。”江澈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相信我，能解决。”
许念凝视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但你要答应我，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江澈微笑，亲吻她的额头：“当然，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十二小时后，江澈站在mIt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年轻志愿者。艾伦站在他身边，脸色苍白。
“山姆，二十四岁，脊髓损伤导致四肢瘫痪，参与项目三个月，一直表现良好。”艾伦递过平板，上面显示着复杂的生命体征数据，“昨天下午三点左右突然出现剧烈抽搐，随后陷入昏迷。”
江澈快速浏览着数据，眼神越来越凝重：“排异反应不应该这么严重。最后一次系统升级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按计划进行的常规优化。”艾伦调出升级日志，“所有程序都经过严格测试，没有发现问题。”
江澈的指尖在平板上轻点，调出更深层的系统日志。突然，他的动作停顿了。
“这里，”他指着一行几乎被忽略的代码，“这不是我们的程序。”
艾伦凑近细看，脸色骤变：“这是...科格尼克斯的标志性加密方式！他们入侵了系统？”
“更糟。”江澈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不是简单地入侵，而是植入了一个‘逻辑炸弹’，在特定条件下触发排异反应。”
他继续翻看日志，发现这个隐藏代码的植入时间，恰好是他公开算法、向科格尼克斯宣战的那天。
这是报复。
“能解除吗？”艾伦焦急地问。
江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代码中的一个特殊参数上。这个参数与志愿者的神经信号特征高度相关，几乎是...量身定做。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快速调出另外两名出现排异反应的志愿者数据，发现了同样的模式——植入的代码针对每个人的神经特征做了微调。
要做到这一点，科格尼克斯必须接触到项目的核心数据库，获取志愿者的详细神经图谱。
而能够访问这个数据库的人，屈指可数。
同一时间，冰岛。
许念在驻留中心的工作室里，正对着自己的作品发呆。江澈离开已经两天，除了抵达波士顿后报平安的简短信息，再无音讯。
这不正常。
她了解江澈，即使再忙，他也会抽空发个消息。这种沉默只意味着一件事：问题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试图搜索与mIt或江澈项目相关的新闻。大多数结果都是对他公开算法的赞扬，但有一条不起眼的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
《mIt医疗项目疑似出现严重事故，一志愿者病危》
报道没有提及具体项目名称，但提到了“脑机接口”和“年轻的天才教授”。这几乎明确指向了江澈。
许念的心沉了下去。她立即拨打江澈的电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就在她焦虑不安时，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地址是加密的，内容只有一行字：
「想知道江澈隐瞒了什么吗？今晚八点，哈帕音乐厅见。单独来。」
附件是一张照片——江澈在重症监护室外的侧影，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许念盯着那封邮件，内心挣扎。这明显是个陷阱，但江澈显然遇到了大麻烦，而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
波士顿，江澈的实验室。
“内部泄密的可能性很大。”艾伦面色凝重地汇报，“能接触到核心数据库的，除了你我，只有三位高级研究员。”
江澈站在白板前，上面画着复杂的关系图。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二十四小时。
“不一定是主动泄密。”他平静地说，“科格尼克斯可能通过更隐蔽的方式获取了数据。”
他调出实验室的访问日志，仔细检查每一个异常登录。突然，一个看似正常的远程访问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登录Id属于一位已经离职三个月的研究员。
“杰克·莫里森？”艾伦困惑地说，“他离职后权限应该已经被注销了。”
“显然没有。”江澈快速追踪这个Id的活跃记录，发现它不仅在杰克离职后继续使用，还多次访问了核心数据库。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个Id最后一次活跃时间，是昨天下午。
“他在哪里？”江澈问。
“据我所知，杰克回西雅图的家人那里了。”艾伦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上周好像在校园里看到过他，当时以为他是回来办什么手续...”
江澈立刻调取校园监控，很快找到了杰克的影像——他不仅回到了波士顿，还多次出现在实验室大楼附近。
“找到他。”江澈命令道，同时继续分析那段恶意代码。
随着分析的深入，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这个代码的设计极其精妙，不仅能引发排异反应，还会在特定条件下，永久性损伤患者的神经系统。
山姆的情况正在恶化，另外两名志愿者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
时间不多了。
冰岛，哈帕音乐厅。
许念站在这个以玻璃结构闻名的建筑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音乐厅内空荡荡的，只有舞台中央坐着一个身影。
当她走近时，那人转过身——是莉娜，她在驻留中心认识的“朋友”。
“是你？”许念惊讶地问。
莉娜微笑着，但眼神冰冷：“没想到吧，许小姐。或者我该称你为，江澈博士的未婚妻？”
“你想干什么？江澈在哪里？”
“江博士正忙于处理他造成的医疗事故。”莉娜站起身，慢慢走向许念，“三名无辜的志愿者因为他的自负而生命垂危，你知道吗？”
许念稳住心神：“我不相信。江澈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哦，但他确实发生了。”莉娜拿出平板，展示了几份医疗报告和内部文件，“由于江博士的疏忽，他领导的项目出现了严重技术故障。而他现在，正试图掩盖真相。”
许念快速浏览文件，心越来越沉。文件看起来很真实，有医院公章和医生签名，详细描述了志愿者的危急状况。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因为你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诚恳，“江澈信任你，听你的劝。如果你让他停止这个危险的项目，承认错误，那些志愿者或许还有救。”
“而科格尼克斯就能趁机接手这个项目，是吗？”许念冷静地问。
莉娜的表情微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查过你，莉娜。或者我该叫你，莉娜·科格尼克斯？”许念向前一步，“你是科格尼克斯cEo的女儿，一直在为家族企业工作。这个医疗事故，根本就是你们一手制造的，对不对？”
莉娜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没料到许念会查到这一层。
“聪明的女孩。”她冷冷地说，“但你知道得太晚了。此时此刻，江澈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们安排的‘内鬼’，相信一切都是杰克·莫里森做的。而他永远不会想到，真正的漏洞在哪里。”
许念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莉娜得意地笑了：“告诉他，检查一下他最信任的助手——艾伦的私人设备。特别是那支他从不离身的智能笔。”
许念立刻拿出手机，想要通知江澈，但莉娜更快地伸手阻拦。
“太迟了，许小姐。游戏的结局已经写好了。”
波士顿，江澈刚刚追踪到杰克的下落——他在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小旅馆里。
就在他准备通知安保人员前去抓捕时，收到了许念发来的紧急信息：
「检查艾伦的智能笔。真正的漏洞在那里。小心！」
江澈的目光转向正在不远处忙碌的艾伦。那位他从研究生时期就合作的伙伴，他最信任的副手。
艾伦注意到江澈的视线，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江澈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艾伦手中那支不断转动的智能笔。
真相，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