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金色的麦浪,田埂边野花星星点点。
少女灵活地爬上树,青衣的少年在树下无奈又警惕地张望,而一个更小的孩子,蹲在地上,专心看着地上的冰。
那是属于他很久很久以前的零碎而温馨的记忆碎片,此刻被家人的话语勾起,仿佛也染上了温度。
“是啊,”林月舒叹息。
“那些年,族中事务繁多,界外不太平,我们东奔西走,把你们三个留在龙渊,托付给苏大哥和林大娘照看,实在是........”她语气歉然。
提到苏阳夫妇,肖凌心中温暖:“苏大叔和林大娘待我极好,视如己出。若非他们悉心照料,我未必能平安长大,顺利拜入九霄宗。”
他说的真心实意。
那段在寒风村的童年,虽然清贫,却有着质朴的关怀。
“苏大哥和林大娘是厚道人。”肖无涯点头。
“当年我们仓促离开,若非他们答应照看,我们实在难以安心。
前些年我们在界外遇见过他们一次,苏阳兄弟修为亦有精进,林大娘身体硬朗,还念叨着你们三个,尤其是阿凌。
他们的儿子宝山,听说后来随一位游方散修学艺去了,如今也该是独当一面的修士了,云游四方,颇有际遇。”
“宝山哥......”肖凌想起那个憨厚朴实、总是护着自己的玩伴,心中祝愿他能一路平安,道途顺遂。
话题渐渐打开,从寒风村的趣事,聊到各自宗门的琐碎,再谈到修行上的困惑与心得。
肖无涯和林月舒见识广博,对儿女们的指点每每切中要害。
风逍遥和巫悦也分享了执掌寒穹剑阁与燧衣宗的经验与压力。
肖凌则说了些在九霄宗的修炼日常以及打理灵田小院的点滴。
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只是肖凌话相对较少,多是聆听,偶尔回应。
林月舒敏感地察觉到了小儿子那份有意无意的安静与距离感,心中酸涩,却又不便言明。
日头渐西,肖无涯提出:“既然我们都回来了,不如明日一家人回霜海境寒风村看看?那里毕竟是你们童年生长之地,也是我们一家在龙渊的根。”
风逍遥和巫悦都看向肖凌,眼中亦有期待。
故地重游,与父母一同,意义非凡。
肖凌却微微迟疑,目光转向一旁静静品茶的南宫铭,然后对父母兄姐歉然道:
“父亲,母亲,大哥,姐姐,我恐怕暂时不能随行。”
“为何?”林月舒问。
“师父近日感应到突破契机,需闭关静修,以应对雷劫。”肖凌解释道,语气郑重。
“且我的师祖闭关已十有余年,近日大师伯传讯,闭关之处隐隐有异象显现,师祖出关在即。
师祖待我恩重如山,他突破乃宗门大事,亦是修行界盛事,我身为徒孙,实在不想错过。
需留在此地,一则为师祖护法,二则也可就近为师父闭关略尽绵力。”
南宫铭此时放下茶盏,开口道:“阿凌所言属实。我确实需闭关一段时日。师尊出关,阿凌理应留守。”
肖无涯和林月舒闻言,对视一眼,眼中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理解与欣慰。
儿子重情重义,尊师重道,这是好事。
修行之人,机缘与责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不可轻忽。
“原来如此。”肖无涯点头。
“南宫突破在即,东方前辈出关更是大事,阿凌确实该留下。是我们考虑不周。”
林月舒也压下心中失落,柔声道:“正事要紧。阿凌,你好好协助九师叔,恭迎师祖出关。我们回寒风村看看便回,日后相聚时日方长。”
巫悦快人快语:“爹娘放心,我和大哥陪你们回去!
好好看看咱们老家现在什么样了!
阿凌你忙你的,等东方前辈出关,南宫前辈突破成功,咱们再好好庆祝!”
风逍遥亦道:“不错。修行之事不可耽误。阿凌,宗门若有需要,传讯于我。”
见家人如此体谅支持,肖凌心中温暖,那份疏离感又消融不少,郑重道:
“多谢父亲、母亲、大哥、姐姐体谅。待此间事了,我定当尽快与你们汇合。”
事情已定,当晚一家人就在灵田小院用了团圆饭。
饭菜是南明珠带着几个孩子亲手准备的,虽不奢华,却精致可口,充满家常气息。
席间言笑晏晏,巫悦讲述暝焰川的趣闻,风逍遥说了些霜海境的轶事,肖凌也分享了些太华城的见闻,气氛温馨和睦。
夜深,肖无涯和林月舒被安排在特意收拾出的清净客房。
巫悦和风逍遥则各自有旧日居所。
肖凌送父母到客房外。
林月舒拉着肖凌的手,仔细端详他的眉眼,轻声道:
“阿凌,娘知道,这些年缺席了你的成长,你心里......生分,是应该的。爹娘不怪你。
看到你现在这么好,这么有出息,我们只有高兴,只有感激南宫道友和东方前辈,还有你师兄师姐们。”
肖凌心中一颤,反手握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不得已。我能理解。”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只是........需要些时间。”
“我们明白,不急,慢慢来。”肖无涯沉声道,目光温和。
“你永远是我们的儿子。无论你走得多远,修为多高,这里,”
他指了指心口,“永远是你的家。”
肖凌重重点头:“嗯。”
翌日清晨,肖无涯、林月舒在风逍遥和巫悦的陪同下,离开了太华城,乘坐风逍遥的飞行法宝,前往霜海境寒风村。
肖凌与南宫铭、楚临风等人送至城外。
看着遁光消失在天际,肖凌静静站立良久。
“可是心中不舍?”南宫铭问。
肖凌摇头,又点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实的感觉。他们来了,见了,好好的。这就很好。”
他转头看向南宫铭,“师父,您闭关之处可安排妥当了?需要我做什么?”
南宫铭眼中掠过一丝欣慰:“都已准备妥当。就在缥缈峰后山我平日清修之所,已布下阵法。
你师祖那边,异象渐显,估计就在这三五日内。
我们现在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九霄宗吧,你这几日便多留意后山禁地方向,若有异常,即刻通知各位长老与我。
我闭关期间,宗门俗务自有掌门师兄打理,你主要留意这两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