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城。
灵田小院比往日更热闹了些。
夜琉璃早已返回界外夜家,楚临风、南明珠和小雪将院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其余七个孩子——圣柏、凤阳,云曦儿等人——也收敛了跳脱性子,刻苦修炼,静待着肖师兄父母的到来。
这日清晨,南明珠正于院中指点圣柏一套剑诀。
忽觉天际传来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并非传送阵那种稳定的波动,而是属于强者破空飞行的涟漪。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抬眼望去。
两道流光,前一后,迅疾如电,自北方天际而来,眨眼便至太华城上空,略微盘旋,似乎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径直朝着城东灵田小院的位置落下。
“来了。”肖凌低语一句。
圣柏也察觉到了,收起木剑,好奇地站在肖凌身侧。
南宫铭自屋内走出,站到肖凌另一边,神情平静。
楚临风、小雪也陆续从各自房间出来,静静立于肖凌身后。
光芒敛去,院门前现出两人身形。
男子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同色披风,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刚毅,剑眉星目,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更添沉稳威严,正是肖无涯。
他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终定格在肖凌身上,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欣慰,亦有难以察觉的愧疚。
女子身着月白色长裙,外罩浅青纱衣,容貌温婉清丽,气质娴静,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不输男子的坚毅与历经风霜的沉淀。她便是林月舒。
她的目光几乎瞬间就黏在了肖凌脸上,眼圈微红,嘴唇轻颤,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哽咽。
空气寂静了片刻。
肖凌上前一步,拱手,深深一礼:“父亲,母亲。一路辛苦。”
他的声音平稳,礼节周全,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月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肖凌的手臂,上下打量,泪水滚落:“阿凌........我的阿凌,几年不见,又变了许多........”她的手微微发抖,想抚摸肖凌的脸颊,却又有些怯怯。
肖无涯也走上前,抬手似乎想拍肖凌的肩膀,最终只是落在他的臂膀上,用力按了按,沉声道:
“好,很好。渡劫初期,根基扎实,元神凝练远超同阶。舅舅所言不虚。”
他的语气带着赞许,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肖凌能感受到父母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心中那点因陌生而生的隔阂,似乎被这真实的触碰融化了一丝。
他抬眼,对上一双隐含泪光、充满慈爱与思念的眼睛,还有另一双深沉克制、却难掩激动的眸子。
“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挂心了。”肖凌轻声道,这次语气柔和了些许。
“哪里的话,是爹娘亏欠你良多。”林月舒拭去眼泪,又看向肖凌身后的南宫铭,敛衽行礼。
“南宫道友,多年不见,多谢您对阿凌的养育教导之恩。”
她知道,儿子能成长至此,眼前这气质卓然的南宫铭功不可没。
肖无涯亦郑重抱拳:“南宫道友,大恩不言谢。”
南宫铭微微颔首,淡然道:“阿凌是我徒弟,分内之事。你们一路劳顿,进屋说话吧。”
众人移步正厅。
楚临风已备好灵茶,南明珠和小雪端上灵果。
七个孩子被安排去别处修炼,只留楚临风三人在旁伺候。
厅内气氛起初稍显凝滞。
肖无涯和林月舒问了些肖凌这些年的经历,肖凌简略说了被意外传送、秘境探险、融合秘境特性得以突破等事,略去了其中诸多凶险。
饶是如此,林月舒仍是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她连声道。
肖无涯则是仔细询问了肖凌关于融合秘境特性后的感悟以及当前修为的细节,父子俩就修行问题探讨了几句,气氛渐渐活络。
肖凌发现,父亲在修行上的见解极为老辣深刻,许多点拨让他有豁然开朗之感。
而林月舒虽不似肖无涯那般专注于大道辨析,但对灵力运转、心境调和的体悟也有独到之处,显然修为见识同样不凡。
正说话间,肖凌神色微动,望向南方天际。
几乎同时,肖无涯和林月舒也有所感。
“是乐儿的气息。”林月舒喜道。
“还有简儿。”肖无涯眼中也露出笑意。
片刻后,两道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毫不掩饰,带着急切与欢欣。
一道炽烈如焰,一道清冷如冰。
“父亲!母亲!”
人未至,清朗中带着激动的声音已先传来。
话音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如流星般落入院中,正是巫悦。
她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宗主衣袍,容貌明艳逼人。
眉宇间属于燧衣宗宗主的威严此刻被纯粹的喜悦取代,眼中闪着晶莹。
紧接着,一道青色剑光无声无息出现,散去后现出风逍遥的身影。
他一身青衫,气质清冷孤高,如同寒穹之巅的雪松,此刻俊朗的脸上也难掩激动之色,快步上前。
“姐姐,大哥。”肖凌起身相迎。
巫悦冲进来,先是一把抱住林月舒:“娘!”
又看向肖无涯,“爹!”声音哽咽。
风逍遥稍显克制,但行礼时微微发颤的手也泄露了他的心绪。
“好,好,都来了,都来了!”林月舒搂着女儿,看着两个儿子,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肖无涯重重拍了拍风逍遥的肩膀,又看向巫悦,眼中满是慈爱:“都长大了,都是好样的。”
一家五口,历经数十年分离,跨越两界阻隔,终于在这龙渊大陆太华城的小院里团聚。
画面温馨,连旁观的南宫铭、楚临风等人也不禁动容。
叙过别情,重新落座。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过往。
“还记得小时候在寒风村,简儿最是沉稳,带着弟弟妹妹。”林月舒回忆着,眼神悠远。
“阿凌那会儿最小,却总想跟着哥哥姐姐去林子里,又怕黑,非得拉着简儿的衣角。”
风逍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乐儿胆子最大,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比男孩子还野。有次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吓坏了林大娘。”
巫悦脸一红,嗔道:“大哥!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我那是为了给阿凌摘花好不好?”
她看向肖凌,笑道,“阿凌那时候可乖了,坐在田埂上等我,举着小篮子,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