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姒愣了一下。
“项目搞砸了有我帮你扛着，有人惹你生气了我去揍他，你不想谈合作了就不去，想看电影了我就陪你看。”
哪吒看着她，语速飞快，像是怕自己反悔。
“你不用总绷着，偶尔……偶尔对我笑一下，或者像刚才那样逗逗我，就挺好。”
说完，他又赶紧低下头，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棠姒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软。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哪吒感觉到阴影罩下来，身体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兔子。
棠姒弯下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
很软，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和他平时张扬的样子一点都不符。
哪吒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停了。
“喂。”棠姒的声音放轻了些，“抬头。”
哪吒犹豫了半天，才慢慢抬起头，眼睛紧闭着，睫毛抖得像风中的蝴蝶。
棠姒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软。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
哪吒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其实。”棠姒的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下唇，声音低得像耳语，“你不用变的。”
“啊？”
“不用刻意装成熟，不用假装纯情，也不用怕惹我生气。”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以前那样，又吵又闹，又霸道又黏人，也挺好的。”
哪吒的眼睛慢慢睁大，里面像是落满了星星。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棠姒突然凑过来的动作打断了。
她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像羽毛落下，快得像错觉。
“这样。”棠姒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悄悄红了，“比你现在这副样子，顺眼多了。”
哪吒愣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像是在确认刚才那一下是不是真的。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猛地站起来，眼睛亮得吓人，几步冲到棠姒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似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那我要是像以前那样，你……你会不会揍我？”他的声音还有点抖。
棠姒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看你表现。”
哪吒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像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突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力气很大，却又克制着不敢太用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太好了……”
棠姒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推开。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能听到他压抑了几百年的欢喜。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终于找到家的大狗狗。
“好了，放开，电影还没看完。”
哪吒却抱得更紧了：“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包厢里的空调还在吹着冷风，屏幕上的电影还在暂停着，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
但此刻，只有怀里的温度最真实，只有耳边的心跳最清晰，只有那句藏了几百年的欢喜，终于找到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哪吒才慢慢松开手，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那……那看完电影，我们去吃大排档？我知道有家的椒盐皮皮虾特别好吃，我给你剥。”
“嗯。”棠姒点头，看着他重新变得鲜活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
或许，偶尔对他温柔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现在看着他这副又傻又开心的样子，好像比看一百份财报都让人觉得轻松。
电影重新开始播放，只是这一次，没人再关注屏幕上的剧情。
哪吒的手总是偷偷摸摸地往棠姒那边挪，碰一下她的手指就赶紧缩回去，像个偷糖吃的小孩，乐此不疲。
而棠姒，也没再像刚才那样把他推开，只是偶尔在他碰得太过分时，轻轻踩一下他的脚，换来他一个委屈又带着点窃喜的眼神。
阳光透过包厢的小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西游世界里那些一起看过的日落。
原来有些东西，不管过了几百年，不管换了多少个世界，都从来没有变过。
电影片尾字幕滚到最后一行时，包厢里的灯光缓缓亮起。棠姒刚要起身，手腕突然被攥住，哪吒的手指温热，带着点紧张的微颤。
“干嘛？”她挑眉，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哪吒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往旁边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她的腿：“去吃大排档吧，我订好位置了。”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刚才在电影里憋了半天的躁动全写在脸上。
棠姒挣了挣手腕没挣开，索性懒得动：“地址发我手机上，我开车。”
“我开我的摩托载你啊。”哪吒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雀跃，“我那车带了挡风板，不会吹乱你头发。”
“不去。”棠姒想都没想就拒绝，“你那破摩托连个安全气囊都没有，要是摔了，我还得花时间跟你去医院处理伤口，耽误事。”
“我技术好得很！”哪吒急了，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到棠姒皱眉又赶紧松开，改成轻轻捏着，“从西游世界到现在，我载你飞了几百次，什么时候让你摔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棠姒站起身，理了理衣角，“以前你踩风火轮带我飞，我还能揪你混天绫当安全带，现在你那摩托有什么？就你那骷髅头装饰，撞一下能戳出三个窟窿。”
哪吒被堵得没话说，悻悻地松开手，却像块牛皮糖似的跟在她身后：“那坐你车总行了吧？我跟你保证，路上不吵你，就安安静静看风景。”
棠姒没应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那身亮黄色西装：“换件衣服。”
“啊？”哪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怎么了？昨天才穿的。”
“穿成这样去大排档，你是想被人当猴看？”棠姒瞥了眼他西装上闪瞎眼的亮片，“去车上拿件正常的衣服换上。”
哪吒这才反应过来，咧嘴笑了：“哦！你是怕我给你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