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灿被陈烽小心翼翼地扶到侧殿休息,屋外的欢呼声渐渐平复,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丹炉前——方楠抬手拭去案上残留的药屑,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下一个,林岳。”
人群中走出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约莫十四岁,神色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脊背挺得笔直,走到丹炉前时,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主任好,陈老好。” 比起鲁灿的慌乱,他周身透着股从容,指尖虽也微紧,却不见半分怯意。
“想好炼什么了?”方楠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了几分审视——林岳天赋不算最拔尖,但胜在心思细、肯琢磨,平日练习最是稳当。
“弟子想炼清灵丹。”林岳声音清朗,没有丝毫犹豫,“清灵丹主清心稳气,正好契合弟子当前修为,也能练控火的绵密劲儿。”
陈烽在一旁撇撇嘴,却没多说——清灵丹虽比回春散多了几分对灵力绵密性的要求,可胜在稳妥,这小子倒是会选。
方楠点头,朝王烈阳示意。片刻后,三份清灵丹的药材整齐摆上案桌,其中“静心草”最是娇贵,需用温火慢炖,半点急不得。
林岳深吸一口气,催动灵力引动炉火——不同于鲁灿起初的微弱,他的火焰一开始便稳得惊人,淡橘色的火舌不高不低,刚好裹住丹炉底部,炉身升温极缓,却异常均匀。“不错,火候稳得住。”方楠轻声点评,眸中闪过一丝认可。
林岳凝神专注,先将静心草投入炉中,灵力化作细密的丝线,缠着火舌缓缓调控——火焰柔和得像温水,一点点焙着草叶,清苦的药香慢慢溢出,没有半分焦味,显然控火已入了门道。
紧接着,他依次投入“冰魄花”“灵心子”,两种药材一寒一温,需在火焰中精准调和,他却应对得游刃有余,灵力流转间,炉内药气渐渐交融,化作一缕淡蓝色的雾气,纯净无杂。
陈烽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摸着下巴点头:“这小子比鲁灿稳多了,看来有戏……”
话未说完,炉内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声——淡蓝色的药气猛地一颤,竟有几分凝滞的迹象!林岳脸色微变,掌心灵力陡然一紧,想强行催动药气融合,可越是用力,药气凝滞得越厉害,甚至隐隐有溃散之势。
“慌什么?”方楠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提点,“清灵丹重‘和’,而非‘强’,灵力过刚则折,温养为主,疏导为辅。”
林岳浑身一震,瞬间回过神来——是了,他方才见药气交融顺利,竟下意识加快了灵力输出,想急于凝丹,反倒破了“绵密”的要义。
他立刻收缓灵力,指尖灵力化作轻柔的气流,顺着药气凝滞的地方缓缓疏导,火焰也随之放柔,如春风拂过,慢慢将那缕滞涩的药气化开。
这一调整便是一炷香,林岳额角也渗出了汗,却始终保持着沉稳,直到炉内药气重新变得顺畅,渐渐凝聚成淡蓝色的药液,他才松了口气,继续稳步推进凝丹步骤。
又过了半个时辰,丹炉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比鲁灿那炉更显通透,三枚泛着淡蓝莹光的丹丸滚落,丹香清冽,沁人心脾!
“成了!林岳也成了!”屋外又是一阵欢呼,林岳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对着方楠深深一揖:“谢主任指点!”
方楠颔首:“知过能改,稳中有进,不错。下去歇着吧。”
“下一个,赵怀虎!”陈烽嗓门洪亮,喊出了第三个名字。
人群中窜出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性子最是急躁,此刻满脸亢奋,冲到丹炉前就嚷嚷:“主任!陈老!我炼烈火丹!” 烈火丹需猛火淬炼,最合他的性子,可也最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炸炉。
方楠眉头微蹙,却没阻止:“想好便来,注意控火,莫要逞强。”
赵怀虎咧嘴一笑,猛地催动灵力——赤红火焰瞬间窜起一尺多高,势头凶猛,直接将丹炉裹住,炉身瞬间变得滚烫。他急于求成,一口气将“烈焰果”“火绒草”尽数投入炉中,灵力疯狂注入,火焰愈发炽烈,炉内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药香中竟夹杂着一丝焦灼。
“慢着点!火太猛了!”陈烽急得跺脚,“烈火丹也不是蛮干!”
可赵怀虎早已杀红了眼,只想着猛火炼药,根本听不进劝,反而加大灵力输出——突然,“嘭”的一声闷响,丹炉猛地震颤,一缕黑烟从炉口涌出,焦糊味瞬间盖过药香,竟是药材被烈火直接烤焦,丹炉内的药气彻底溃散!
赵怀虎僵在原地,脸瞬间涨红,又慢慢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圈都红了——他练烈火丹最久,却栽在了最擅长的“猛火”上。
陈烽叹了口气,没再斥骂,只是摆摆手:“下去吧,下次记住,炼丹不是拼蛮力。”
方楠走上前,看着炉内焦黑的药渣,轻声道:“烈火丹需‘猛而有度’,猛是火力足,度是控得住,一味蛮干,再好的药材也白费。回去再悟悟,下次还有机会。”
赵怀虎狠狠点头,抹了把眼睛,低着头走了下去。
“下一个,萧辰!”陈烽嗓门一提,走出的少年眼神桀骜,带着几分天赋带来的傲气,扬声道:“弟子炼凝气丹!”凝气丹比聚气丹难上一筹,需控火刚柔并济,他敢选这个,倒是有几分底气。
萧辰引火极快,火焰熊熊,势头比鲁灿还盛,药材投入炉中,灵力催动得干脆利落,药气很快凝聚,看得出天赋极佳。可他脸上渐渐浮起傲气,控火愈发急躁,竟想急于凝丹——火焰陡然暴涨,药气瞬间沸腾,像炸开的水花般四散!
“蠢货!急什么!”陈烽怒斥,可已然迟了,炉内药香瞬间变得焦糊,凝气丹彻底毁了。萧辰脸上的傲气瞬间僵住,继而涨得通红,攥着拳头,不肯置信地盯着丹炉。
方楠面色沉了沉:“天赋再好,心性不稳,亦是枉然。炼丹如修心,骄躁则败,回去面壁三日,悟透‘沉稳’二字再来。”
萧辰咬着牙,狠狠点头,转身时肩头微微发颤。
剩下的五名丹徒,有顺利炼出低阶丹药的,也有中途失利的,丹炉前的成败交替,像一面镜子,照见少年们的天赋、心性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