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阳倚在天台栏杆边，指间夹着的烟蒂几乎要灼伤皮肤。
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蜿蜒的金色毒蛇。
他翻开手中泛黄的卷宗，钟震穿着警服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那是他们共同破获跨境贩毒案后的庆功照。
曾经每当案情陷入僵局，他们就会并肩站在这处天台。
钟震总会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罐啤酒，易拉环打开的脆响伴着案情分析融进夜色。
如今回忆里的每个碰杯瞬间都淬满了毒汁。
他凝视着档案里被红笔圈出的关节——三年前那场的火灾报告缺少目击证人，
骨灰鉴定样本来源存疑，抚恤金发放流程快得反常。
更可怕的是结案签字栏里，竟躺着省厅某位高层龙飞凤舞的签名。
夜风卷起几张散落的照片，那是技术科刚恢复的监控截图。
戴着金丝眼镜的卡特·威尔逊，正与两位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官员谈笑风生。
而背景里一闪而过的侧脸，分明是应该躺在烈士陵园的钟震。
许昭阳颤抖着点燃最后一支烟，
为什么在三年前，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天台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撕裂夜空，黄昊如同猎豹般扑来。
许昭阳正要转身呵斥，却猝不及防被拦腰抱住，两人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松手！”许昭阳手肘猛击对方肋部，却听见熟悉的哀嚎。
尚未熄灭的烟头滚落在纠缠的肢体间，灼烧皮肉的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
“嗷——许队你不要做傻事！...”
黄昊疼得五官扭曲，却仍死死箍住他的腰。
身后跟着冲上来的万嘉佳，女孩正慌忙拍打前辈袖口冒烟的火星。
黄昊趁机夺过许昭阳手中的档案，瞥见内容后倒抽冷气：“钟震的卧底档案？这玩意不是早就...”
话音未落，众人手机同时震动。
加密频道弹出周言发来的紧急情报：【威尔逊基金会账目与三年前钟震小组的经费缺口完全吻合】
许昭阳突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指向远处某栋大厦：“看，我们的‘烈士’正在顶层喝酒呢。”
霓虹闪烁的落地窗前，隐约可见钟震举杯的身影。
许昭阳利落地翻身站起，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对着还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黄昊挑眉：“以为我要跳楼？”
他拿过档案，轻轻敲在黄昊额前，“这堆东西比我的命值钱多了。”
黄昊揉着被烫红的手腕，没好气地瞪向身后：“我早说过，许队就算要寻死，也得先拉着仇家同归于尽。”
万嘉佳举着手机弱弱补充：“周言刚查到威尔逊基金会往境外转移资金的记录...”
“都过来。”许昭阳突然蹲下身，用烟灰在水泥地上画出示意图，
“黄昊去交通部调三年前火灾当晚所有监控；
芷沐联系国际刑警查威尔逊的海外账户；嘉佳...”
他看向女孩红肿的眼睛，“去医院守着邓小伦，他记起来的一切必须录下来。”
众人怔怔看着地上精密的作战图，忽然发现许昭阳指尖悬在某个坐标上——正是钟震此刻所在的大厦。
“至于我...”他碾灭烟头，眼底燃起久违的火焰，“该去给老战友送份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