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听完，忽然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陛下得空还是将一些没人住的宫殿翻整翻整吧。”凝霜道：“近日下了大雨，瑶雪宫地砖都长了滑溜溜的青苔……臣妾又有身孕，踩到那地砖，直接摔在了地上。”
“平日里走动的宫人也不少……还是小心着些。”
“幸好这回你没有事，否则整个瑶雪宫都要被拆了。”萧时衍不动声色地道：“你又为何突然去瑶雪宫？”
凝霜幽幽地道：“陛下还好意思说，宫里有些风言风语，人人都说你在瑶雪宫建了金屋，藏了个新美人，臣妾这不得去瞧一瞧。”
“结果里头空空荡荡的。这样也好，臣妾也算以孩子帮陛下澄清谣言了。”
见她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萧时衍难免一阵心疼。
“这段时日不来看你是朕的过错，实在是前朝的事情走不开。”萧时衍解释道：“那宫里安置的人不过是长公主的乳母，如今年老，无法随长公主去那么远的地方，便安置在宫里头养老。”
凝霜似乎是信了：“这样啊，那便更要修整一下瑶雪宫了，免得一些滑腻的苔藓伤着老人家。”
萧时衍轻轻嗯了一声：“是这个理。”
凝霜这话颇有深意，他分明将此事做得隐蔽，却还是漏了一点消息出来。
要么是蓬莱殿内有谁被收买了，要么是瑶雪宫内谁传出了消息。
他在这儿陪了凝霜一会儿，便换了乌云进来。
乌云慌慌忙忙道：“娘娘……青萝失踪了。”
凝霜微微直起身子：“青萝又怎会失踪？”
乌云摇了摇头。
“幸好娘娘是有所防备，并未一直告诉她我们细作的身份……否则实在是可怕。”
凝霜低头不言。
青萝藏得太深，连她一时都没有分辨出来。
早就该发现的。
头一回在御花园放风筝的时候。
她和青萝都还没认识多久，青萝便不假思索垫了她一把，两人一块落入水里。
如此忠心护主，凝霜当初除了感动，便又是留了个心眼。
这才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是细作的事。
一来青萝是实打实的堰朝人，她不大敢赌国家与主子在青萝心中的份量。
二来就是青萝急于立功的表现，确实让凝霜警惕了一回。
“藏得那么深……”凝霜喃喃道：“本宫实在不敢保证她在我们这儿都知道一些什么。”
要是真让她发现了……
乌云担忧地道：“要是真让青萝发现了，成为刺向我们的把柄又该如何。”
虽然现在基本上没帮北羌做过事情了，可一开始也确实是她们在往外递消息。
凝霜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说出去就说出去吧。”
乌云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不管吗？
她提醒道：“娘娘现在虽然为陛下诞下皇子和公主……可也不难保陛下会去母留子。”
“这事放在以后再想，如今是要好好思考，关雎宫里还有多少如青萝一样的宫人。”凝霜淡声道。
妃嫔该如何一步一步夺权。
通过选秀或是其他途径入宫后，便是要先获得帝王的宠爱。
接着再慢慢地拉拢宫人。
凝霜一开始没打算做这事，毕竟她是细作，又不是真的准备当什么皇后，也就只拉拢了刘成一个。
皇帝身边的大宦官，足够了。
刘成也是个人精，自然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拉拢，于是乎现在这人几乎是对自己又讨厌又喜欢的。
偶尔还会在陛下跟前挤兑几句凝霜，但心是偏着关雎宫的。
她不做这事，可不代表别人不做这件事。
从青萝的事情来看……恐怕是一早就布线了。
不仅是凝霜的关雎宫这儿，恐怕各宫都有。
凝霜不免想到了仁熹皇后那儿。
最信任的女官也一并被收买了……不就是奔着皇位去的。
她现在倒是很想亲手料理了，可还有另一件事，却比这几人更加重要。
凝霜慢慢深吸一口气。
外头忽然来报，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过来了。
凝霜让人把小孩子抱了过来。
生产时只匆匆瞥了一眼，还没见过自己孩子的模样。
女官脸上挂着笑。把两个小孩都抱过去给凝霜看。
凝霜一手一个，有点抱不稳。
才刚出生，还皱皱巴巴的。
她看了好久，突然说：“好难看，一点都不像我和陛下。”
殿内的宫人都忍不住笑。
毕竟宸贵妃确实生得貌美，陛下也是俊美非凡。
女官笑道：“刚出生的孩子确实会皱皱巴巴的，待过些时日公主皇子都长开，可就白白嫩嫩，惹人怜爱了。”
“如今满宫上下就只有这两位小孩，各宫娘娘都喜欢得紧，连太后和太上皇都天天在一旁看着。”
女官忽然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说，您如今还没出月子，身子虚弱，关雎宫照看不过来……不如先将皇子和公主安置在寿康宫养着？”
凝霜正有此意。
知道宫里可能有旁人的眼线之后，凝霜也实在没法放心把孩子安放在身边。
关雎宫里的人，哪能一下照看三个人。
放在太后和太上皇身边养着再好不过。
凝霜笑道：“那便有劳母后了。”
女官也轻轻舒一口气。
要不说宸贵妃怎的如今最受宠了呢。
和聪明人讲话也确实不太费劲。
换了个别妃嫔，恐怕误以为太后要从她身边抢孩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就算以后太后娘娘准备把孩子送回去，估计都会哭天喊地作死，指控太后娘娘令她们母子分离。
女官道：“娘娘身子好了，也可以来寿康宫走动走动，待皇子公主满岁过后，便再送寿康宫里养着。”
凝霜挺满意这安排的。
昭昭和蓁蓁可是太后亲孙儿，不至于干出什么害了孩子的事情。
乌云见凝霜抱不动了，便主动抱起昭昭。
看着怀里的小孩也是恍惚一阵。
她和凝霜一块长大，感觉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结果凝霜就嫁人生小孩了。
正抱着未来小太子发愣，又有人来说：“娘娘，卫大人那便递了帖子，说想代北羌王和北羌王妃来看看皇子和公主，好回去报信儿。”
凝霜一听，眉间一丝厌恶闪过。
她冷冷地道：“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