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白秀一激灵，忙稳住心绪。
小圆子迈小步进来，请了安之后对她禀道：“娘娘，两匣金玉都已登记入库。”
“嗯，做得很好。”
白秀观察着小圆子，见他神色无异，也没朝屋里乱看，暗暗松了口气：“晚膳后，本宫要去天子殿，劳你备辇。”
小圆子颔首：“奴才遵命！”
小圆子一转身，有个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白秀目光被那地上的东西吸引……
“小圆子。”
小圆子忙转回来，再次躬身，疑问道：“娘娘，可是还有吩咐？”
白秀指了指地上，小圆子脚跟侧边，微笑道：“你掉了颗金瓜子。”
小圆子顺着一瞧，乍惊，脸色突然通红：
“娘娘，这这，这不是奴才的。奴才依着娘娘的话抓了两把金瓜子给真契公公……奴才不敢私藏，或许，或许是……”
小圆子表现得手足无措。
可白秀肯定的是小圆子送真契出去后，在南宫凌进来之前，地上可没有掉下的金瓜子……
白秀了然，浅浅一笑，接道：“或许是你捧给真契时漏掉的。无妨，辛苦你仔细将金玉登记入库，这颗你拿去！”
小圆子抿了抿嘴，捡起了那一小颗金瓜子，双手捧着，面露不自在的羞赧。
“娘娘，奴……”
白秀手撑着下颌，一笑了之：“拿去吧！”
小圆子攥紧金子，忙谢恩：“多谢娘娘赏赐，奴才这就给娘娘备辇去！”
说罢，便退了出去。
不会儿，素馨引着侍婢进殿上膳，瞧着一道道精美菜肴从眼前缓缓移去桌上，她喜滋滋地下榻，尤其瞧见两盘白切蹄膀——
肉片叠花般摞成小山，搭配的蘸水丰富。
素馨跟着小厨房忙了一下午，是用了心的。白秀满意地点头，她走去闲房抓了把金瓜子，掂着份量。
“素馨，你来……”
正看着侍婢摆膳的素馨闻声回头，急步朝着白秀走去。
“娘娘，有何事吩咐奴婢？”
白秀盛着金瓜子的手向她伸了伸：“劳你辛苦，特赏给你……”
素馨一听，垂眼见一小垛黄金伸到眼下，金子与跳动的烛火相映，散发着灿灿的金光，明亮夺目，有无穷的引力。
素馨一怔之后忙摆手：“娘娘，金子贵重，奴婢愧不敢当！”
她见白秀凝眉，怕扰了白秀的兴致，便试着开口：
“若娘娘想赏，那就请娘娘赏奴婢几粒碎银子吧！奴婢拿碎银分给下面的人，为凤栖宫有主庆贺，让大伙儿一同乐一乐，可好？”
白秀微微一笑，手一倾，将金瓜子撒回小篓里，又从旁提了一袋碎银递给素馨。
素馨双手接过，欢喜道：“娘娘仁慈，这份恩典，他们一定喜极了！”
素馨经过午膳，晓得了白秀用膳习惯，待膳食摆好后她迅速带人出了去，又将门关好。
白秀观察外面无人，吹灭了桌上烛火，室内暗了许多。
见窗棂绢布不至透出人影后，白秀才放心落座。
她瞥眼长柜，轻咳一声。
此时，长柜无声地开了缝，南宫凌率先走来，看见桌上膳食后规矩的行了个礼，淡笑道：“劳娘娘费心。”
见他落座后不动筷子，白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一笑：“殿下是怕本宫下毒？”
她夹了一筷茭白进嘴，瞥眼看他。
南宫凌肤白脸瘦，狭长眼眸半掩黑瞳，不叫人窥得全部颜色，加上唇边时有时无的一抹淡笑。
明明是少年人，但总有股诈术老道的感觉。
南宫凌：“并非如此，娘娘多心了。”
白秀：“那你吃呀！”
南宫凌扫了一眼立在他身旁，低垂着头的三尺，听着他饥肠雷鸣。
“娘娘，我有一奴，名唤三尺，”南宫凌看向白秀，嘴唇抿了又抿，“他也饿极了……”
听到这，白秀下意识看了眼埋着头的小太监。
不等南宫凌说完，她夹了一片儿蹄膀，轻点酱汁，毫不在意地道：“那就让他坐下一起吃呀！”
南宫凌一人进来就罢了，顶着风险把人带进来一起，那不可能是让他在旁边干站着的。
更何况，三尺肚子里肠鸣音亢进，很难叫人听不见。
南宫凌抿紧了唇，不动声色地盯看白秀。
他身后的三尺闻言一怔，缓缓抬眼，不可置信地往白秀那瞧。未曾想，视线一抬便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中……
他跟惊着了似的，速速垂下眼。
白秀看着小太监怯弱的模样，弯了弯唇。
从他们偷偷进来后，这三尺就没对她开口问安，以为他是只尊南宫凌而不惧她，现下一看，倒是很可爱。
须臾，南宫凌偏头：“坐下一起。”
一桌三人，吃得快且静。
片刻后，白秀扫眼吃空一盘的蹄膀，状似无意地问：“殿下觉得，这道白切蹄膀如何？”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桌上的贵菜不止那道蹄膀……
南宫凌抬眼，目光落在另一半盘的蹄膀上，脑海中捻了捻“白切蹄膀”四个字……很快，他轻笑出声。
他筷子伸去，夹一片蹄膀白肉细细地品。
白秀目光灼灼地观望着南宫凌。
“白切蹄膀”这隐喻确实是晦涩难懂，小狐狸崽子能不能琢磨出来呀？
在白秀的注视下，南宫凌慢条斯理的嚼动，似是故意在吊着她的性子。
许久，白秀皱起眉头。
这怎么还真品起来啦？！
白秀心急，忍不住要开口之时，南宫凌浅笑，轻声道：“入宫两日，竟长脑了……”
话说得含糊，白秀没听清：“什么？”
南宫凌对着她抱了个拳礼，含笑恭敬道：“请娘娘放心，若凌来日可登顶，绝对不会让娘娘的提携与帮衬，白费！”
哎哟，琢磨出来了！
白秀松了口气，笑得灿烂：“那本宫就放心了！”
一旁三尺听着对话，用公筷夹了片蹄膀，舀了勺蘸水一并吞下。
肉质肥瘦适宜，软嫩带香，搭配蘸水吃进嘴里，味道多重且惊艳，惟能用“鲜”一字来概括。
“鲜”得无可比拟，似能在舌尖上绽出一朵美味的花来！
他点点头：这蹄膀是好吃！
将桌上餐碟吃干抹净之后，南宫凌主仆二人一并投进夜色里，窗子无声关合。
白秀摘下秀帕擦嘴，而后……
在素馨如见“饕餮”的惊愕目光中，她挽着披帛，飘飘走出主殿坐上凤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