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小白的吼叫声终于变得越来越小，在天际微光时彻底停下。
兰玖眼神一亮，扭头和身边的人对视，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小白成功了！”
“嗯。”宴九沧点头。
相比兰玖杏眸的炯炯有神，宴九沧黑色眸子古井无波，带着灰败。
与上半夜截然不同。
下半夜，他泡了很久的寒潭回来，兰玖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两人气氛低沉。
宴九沧脸色苍白，抿着唇，不敢打扰她，像一棵树，守在她身边。
这是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小白，她大概不想理他，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宴九沧有自知之明。
他并不招她喜欢，更无法和郁白比较。
九州第一剑修，这一刻也沦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为心爱的女人患得患失，不再自信。
宴九沧从小便不在乎旁人看法，就连师尊告诉他不能太过自私，强者须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可是现在他甚至不敢抬头，更别说自信。
在她面前，他的自信和自尊被打碎，再也不记得师尊的教诲，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
宴九沧成了彻头彻尾的兰玖至上主义者。
她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兰玖不可能想得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会自卑。
昨夜他去怕泡寒潭，回来之后她之所以没讲话，单纯只是因为太尴尬。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年轻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尴尬很正常吧。
她没有表现出异样已经是她非常克制，如果澧不是刚刚救了她和小白，兰玖可能让他走。
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假装忙，至于忙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忙。
忙到谁都别和她说话。
小白吸收了妖丹中全部药力，逐渐冷静下来，兰玖走到山洞深处。
看见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背对着她，兰玖还没看仔细，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眼睛。
宴九沧眼疾手快，单手捂住兰玖眼睛，另一只手快速扯下外裳扔到小白身上。
“穿上。”他声音低沉，脸色不佳。
小白刚刚化形，懵懂不已，拿着衣服愣在原地，宴九沧提高了些音量：“快穿上。”
“啊？”小白对着衣服不知所措，窥见宴九沧脸色难看后，立刻反应过来，“哦，好。”
他手忙脚乱，研究了好一阵，才勉强遮住了大半身体。
兰玖视线被遮挡，只能听到声音。
除了身边这人熟悉的嗓音，还有一道清脆的少年音。
兰玖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小白的声音？看来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小白，他化形成功了。
兰玖真心实意开心，小白终于化形了！
小白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是个幼稚中二的男孩子，听声音确实是个少年，而且……
虽然澧动作很快，她没有看清楚，但是却依稀看到小白很高。
想到夭夭的小个子，再一联想夭夭看到小白高大身影的模样，一定很好笑。
一想到夭夭马上要见到化形后的小白，她就忍不住笑意。
兰玖不知道，身后的人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尤其是她现在眼睛被遮住，宴九沧看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如此细致地盯着她。
看到她嘴角的笑，宴九沧心里忍不住泛起酸味，小白化形她这么开心。
她总会因旁人，笑得那么灿烂，郁白，小白，甚至盛霖……她身边总是有很多很多人。
可却偏偏反感他。
她的笑容，从不会为他绽放。
心中的酸涩，让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说：“他对你很重要吗？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嗯？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兰玖愣住。
她能感受到对方离她很近，因为他说话时，气息落在她的额头。
靠得太近，兰玖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
很淡，如果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了。
可是兰玖嗅觉越来越灵敏，所以当她屏住呼吸，仔细在潮湿山洞里分辨属于他身上气味时，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缕浅淡的香味。
就像高山雪，融化后的味道，很冷。
这个味道……
兰玖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个味道，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很熟悉。
她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兰玖眨眼时，修长卷翘的睫毛在宴九沧手心摩擦，有点痒。
让他有一股冲动。
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宴九沧喉间上下滚动，垂着眼睫，艰难压下那股莫名却强烈的冲动。
她的脸被他的手遮住了大半，只留下粉嫩的，因为思考微微张开，就像娇艳的花，对宴九沧有着致命的诱惑。
原本竭力控制的情绪，突然失控。
他鬼迷心窍，直勾勾盯着唇缝，深邃的黑眸闪过惊人的欲l色。
高大的身躯弯曲，他不断靠近渴望已久的对方。
宴九沧心跳骤然激烈，呼吸也逐渐粗重，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山洞里，他对她的渴望被无限激发。
她看不见，她不会知道的。
宴九沧自欺欺人的想着，疯了一般将唇贴了上去。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一道清冷的嗓音，猛地将宴九沧敲醒。
他潮红的脸颊瞬间死白，全身僵在原地，气氛一片死寂。
兰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实在想不出来在哪里闻到过，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可这句话，在宴九沧耳朵里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她知道了！？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宴九沧手脚发麻，大脑也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得不到回答，兰玖皱起眉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太像别的妖族那样浓，淡淡的。”
妖族体味重，化形之后气味虽然减淡了一些，但对兰玖来说，还是很浓。
没听到声音，兰玖再次问：“小白穿好衣服了吗？”
“主人，我穿好了！”小白兴奋回答。
他直接挤开宴九沧，扑到兰玖怀里，可是他忘记了自己不再是小白虎，而是一个比兰玖还高一个头的男人。
被兰玖揪着耳朵阻止。
“主人，疼。”小白可怜兮兮求饶。
兰玖这次看清他的长相。
少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傻笑，鼻尖挺立，还有一颗小黑痣。
兰玖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嗯，化形之后还挺帅的。”
追到夭夭希望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