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画屏看他的眼神很复杂，随即又别开视线。
“这里不方便休养，带我离开。”
回去以后，本以为那天只是意外，可余画屏的话却戳破了他的幻想。
“你学的武功太杂，又样样都追求极致，导致走火入魔，不出一载便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看来比死亡先一步到来的是疯病。
他又离她更远了一步。
“你只要答应愿意娶紫灵，继承我承玄教，我这里有一朵冰山雪莲，可以帮你压制体内的暴虐。”
“你这样并不划算。你应该知道，以我身上的毒，也活不过几年，并不适合为承玄教传承。”
“那你就用这几年光景，为承玄教寻得适合的人。”
“我考虑一下。”
“行。”
离开后，脑子里的幻像越来越多，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能浸泡在药物里才有短暂的安宁。而越来越高的耐药性，让清醒的片刻在逐渐减少。
也是这时，他突然间出现了。
像一具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他有着思想，甚至可以跟他交流，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
他絮絮叨叨说着往前五个世界里，他与她的故事，不像编出来的，很真实，但他又毫无印象。
但有一点他是认可的。
那就是不管身处何处，不管如何境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牵引，都会爱上她。
「顾城砚是热烈，姜璟泽是隐忍，陆展白是追随，许存粮是坚守，时允初是纵容，徐念尘是克制。你们是我的六个载体。全部融合在一起，便可以成为完整的我。」
“你是说，我只是你的一部分？”
「嗯，是的。你要多亏于我醒来了。从上个世界开始，世界之力已经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外力干扰，屏蔽过一次她接收记忆的能力，以示警告。本该受正道气运福泽的时允初忍受病痛的折磨，活了不到十年，最终离开。」
「而这个世界，则设定为，爱意值满值，则自动执行恶毒女配任务，杀掉男主，也就是你。」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意思很简单。你爱上她，会有你们所谓的神仙给她发布“杀掉徐念尘”的任务。」
徐念尘瞳孔微睁，有些无从说起。
「我可以用我的能力将任务压制住，但前提是你在不久后，需要与我融合。」
“若我不答应，会如何？”
「压制世界之力，对我的消耗是巨大的。如果你不能及时回到我的身体，那她下个世界，我也无力保护住她，她将面临必死的结局。」
「是那种灵魂消散，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徐念尘指节握紧，有些紧张的不能呼吸。过了许久，声音都变得好似不像自己的。
“那我还有多久时间。”
「一个月左右。」
“只有一个月了吗？”有些落寞，早知道刚刚不应该那么惹她伤心，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
「你不必紧张，融合后的感觉是你拥有了很多的记忆，而不是失去本心。克制只是我身体里的一种本能，你会变得更勇敢，也更懂得如何去爱她。」
虽然这样说，但徐念尘自然不觉得那个他会是现在的他。
“我想跟她成亲可以吗？”她答应过三月内与他成婚，他想兑现承诺。
「有点难，她现在走的剧情任务是目睹你跟余紫灵成亲。」
“不可以不做这个任务吗？”
「你觉得呢？十八岁的孩子总是这么天真。」
徐念尘皱着眉，骄傲的他，很少被人这样蔑视。
“我觉得我是几个世界里与她年龄间距最有差异的一个，而她更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每次唤她姐姐时，她总是特别兴奋。”
一句话后，感觉到脑海里那个声音消失，徐念尘难得露出一抹微笑。他总算心里平衡一回了。
……
祝雯从那天离开后，三天都没有出现。徐念尘在房间看书。书本上那一面，许久都没有翻动过。
他的眼神不经意停留在笔架上那支毛笔。上面的墨水已经干涸，他也依旧记得那日她磨墨时偷看他的模样。
他当时是不予理会的，只有她在一旁细细嘀咕着。“我家尘尘，怎么看，都那么好看。”
徐念尘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知今日这一身红装，她可否也会觉得好看。
“徐公子，时辰到了，该去迎花轿了。”门外的小厮轻声唤着。
不怪他小心翼翼，这位徐公子总是一脸淡然，一点都没有成为新郎时该有的雀跃，下人们都是很会看脸色行事的，也不想触主家霉头。
徐念尘应了一声，收回思绪。他不该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她能好好的，这一个月过后也许“他”的出现，能更好的帮到她。
而他，哪怕消失，也并不影响。
迈步往门外走去，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因为三天对于现在的他，是漫长的岁月，而今天，他必定能在场上见到她。
哪怕一面，也能满足他现下卑微的心态。
刚到庭院，一阵掌风袭来。徐念尘下意识的用手抵挡住攻击。看见来人，眉头紧蹙。
“徐念尘，你还是不是人，亲妹妹都不放过，你是有多找不到媳妇了？！”
方间离很生气，非常生气。没想到祝雯一语成真，他们俩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么会成亲，难不成徐念尘他不是他父亲的种？
这时候，他满脑子都是余紫灵那可怜又倔强的模样，想到她要嫁给徐念尘这个冷心冷肺的人，下半辈子都会备受折磨，心都碎了。
“谁跟你说，我跟余紫灵是兄妹了？”
“难道不是？姚金歆明明说……”
“一个妖女的胡言乱语，你也当真？我父母情比金坚，我父亲从未背叛过我的母亲，所以最好停止住你的臆想。”
方间离最后的期妤都破灭，徐念尘松开手，他立刻瘫坐在地上。意气风发的掌门人，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失恋的可怜人。
徐念尘绕开他继续往前走，行至下个门槛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门边倚靠的人。
“方间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没想过与你抢，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站在这个位置。以后，你会理解我的。”说完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