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的，也是故意的。”
“如果你只对我一人这样，那再几次也无妨。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总是被你牵引。这是我的劫数，我认。可我希望你能认真一回。”
这一回，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失望……
“七夜断魂吗？”其实还好，若不是有人提起，他都快忘了他身上还有重病。
从小开始吃药，换血。他对于痛感是比较麻木的状态。而关于寿命，总是听到身边的人说着活不过十岁，活不过十五，活不过二十。
耳朵都快起茧了，也没去在意过。可她过来探脉的时候，却下意识心虚躲过了。
她会不会因为知道他是个短命鬼而吓跑？原来有了在意的人，会有那么多患得患失，没来由的开始自卑起来。
听着她说起那些让人脸红的话，很想叫她不要再说了，又忍不住继续去听。因为真的太美好动听了。是他这十八年岁月间，最美好的时候。
“姐姐，念尘没有亲人，你以后便是我唯一的亲人。”
一辈子太长了，以他的身体，可能真没希望陪她走完。还是允许她变心吧，做她的弟弟也好，她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正好，他也没有，那他们依然是彼此的唯一。
等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情人，也不能将弟弟换了，而弟弟死了，还有爱人可以陪她。
很难过，却怎么想都是最好的安排。
为什么他还没死，就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了？他应该不能这么悲观，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她都不可以有爱人，再多陪他走几年。
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有克制住凌霄功的霸道，那个叫阿布的男人将自己打伤了，还好并不影响她的计划。
刚收回思绪，只见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中，心里强烈的保护欲怎么都压不住。
“哥哥，哥哥，你不能死，我不可以失去你，不可以……”
原来做亲人也会这么难过……怎么办，好烦恼，如何让她看见他死了，也会那么痛苦？
怎么做才好，是不是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不是吗？他就是一个麻烦精。母亲因为生他而亡，父亲为了救他而亡，师傅，因为给他换血而亡。
他也许真的快死了，才会忆起八岁前父亲押着他拜的那位师傅——青云派掌门关镜玉。
他那时的体质很弱，随时都是快死的模样。关镜玉从成为他师傅后，每天都让他背着各种武林秘籍，他从不会写字起，那些武林秘籍就已经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也不知道一个快死的人，记这些有什么用。但师傅喜欢，他也有成人之美。
很快，他便知道那些秘籍的用处。
因为师傅打算替他去死，而作为徒弟，这些则是他的传承。
父亲说过很多次，换血只是做到稀释身体毒性的作用，而且需要不间断的更换血液。意思很明确。只要开始了，直到抽干他的血，也不一定能治好他。
这种不对等的交换，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去做。
直到换血的期间，师傅因为缺血而导致经常出现幻觉时，才跟他聊起。
师傅说，他这辈子欠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师傅问过那个女人，怎么样才能够偿还，而得到的回复是用命。
她说，“关镜玉，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其实在他一个孩子的世界里，这真的像一句气话，可他师傅还是当了真。
师傅说仔细的想过后，觉得这样死会有意义一点，然后便把命给了他。
现在想来，也许男人都很幼稚。幼稚的他，只是因为不想成为她的麻烦。所以向她说了违心的话。
“祝雯，我演累了，我早知道，是秋广陵让你来接近我的。你中了情毒，我出现的恰逢其时，而你撩拨我，不过是想让我全心全意喜欢上你后，为你去牺牲而已。”
听到她说。
“尘尘，你还记得吗？”
“喜欢我，爱上我，一辈子陪着我。”她又说着那像戏言一样的承诺。
他觉得现在死都不可惜了。他只是想着她的三个要求里有一个是对于他的，现在三个都是，而这不是承诺，是他最美好的愿景。
好想答应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的重复那句话。
生死荣辱与共。
……
余画屏这个女人真的极其霸道。
他从没想过死在姚金歆的手中，他留在这，只是为了杀了她而已。
姚金歆说，情蛊无药可解，只有真心相爱的双方用情方可解。
他有些惶恐，如果祝雯真的喜欢他，那他一定可以成为她最好的解药，这让他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可容不得他多想，已经被余画屏封住心脉点了睡穴。
脑子不断被冲击，有个声音一直在叫醒他，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然后是炸裂的感觉，身体的主动权又逐渐回到手中。
醒来就见姚金歆顶着他母亲的脸，摆着丑恶的表情，真的很讨厌，骨子里的暴虐都一股股升起，克制不住。
每次他的复仇，都喜欢选择以牙还牙，于是被他精心饲养的“七夜断魂”通过手刃再次还给她。
既然那么喜欢用母亲这张脸，那不如让她顶着这张脸，感受一下母亲死前的感受，也挺好的。
骨子里的嗜血被唤醒，就怎么压都压不住，杀人，复仇，不断侵蚀着大脑。
偏偏姚金歆喜欢往枪口上撞。
压制他身体毒素的药？他需要那东西吗？他甚至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压制住体内的毒。他需要的是，她能允许他，成为她的解药，仅此而已。
杀红眼后，身边的人都是敌人，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离开的道路。
原来不再克制，为所欲为是这么的快意，他很喜欢，他不是作为一个复仇工具而生吗？他活着的价值也在这了。
被余画屏压制住时，他差一点就要杀掉她。
可那个藏在心底的声音占据他的颅顶。也拉回他暴走的思绪。
「她不会喜欢上暴走的疯子！」
谁是疯子？谁？他吗？
“姐姐……”血红的瞳孔逐渐聚焦，他终于找回自己。
看到满地的尸体，有些难以置信，他无法相信，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是他。
余画屏吐出一口鲜血。
“关镜玉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