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月皱眉反问张母：“你女儿的命重要还是你张家的名声重要？”
谷医生跟何欢齐齐点头。
就连宋队长也不认同地看了张母一眼。
黄玉轻拍了下张母的肩膀，“妈，你别急。先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真不想破坏习俗也不是没办法。咱们可以给玲玲租间房子或者买个院子照顾她做完月子再说其他的。”
“这……”张母态度明显松动了不少。
江肆月看向黄玉，她倒是个明白人！而且是个有魄力有手段的人。
心里顿时生了结交的心思。
“江同学。”一直跟着谷医生的小护士匆匆忙忙跑进病房“通风报信”，“梁太太又带着人回来了！”
江肆月下意识看向宋队长。
宋队长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似乎对梁太太他们这时候出现有些意外。
宋队长确实是意外，他出来之前明明跟派出所的人打过招呼，多留梁家人一会儿。
看梁太太到这里的时间，不但没多留反而是提前回来。
是派出所的人不给他面子，还是有人从上头压下来的？
直觉告诉他是后者。
何欢刚平复的心口又隐隐作痛，她刚领略过梁家人的嚣张跋扈，有些害怕，下意识朝江肆月求救，“肆月，怎么办？”
江肆月虽然不怕，手却下意识搭在小腹上。
若没怀孕，还真不惧梁太太，但，现在有了弱点，竟隐隐生出一丝想逃的念头。
不过也只是一点儿。
江肆月刚想开口，就听见宋队长道：“别慌！有我在呢！”
就梁家那伙儿人，他还能制服。
谷医生直接对小护士道：“你去叫保安上来。”
黄玉给了何欢一个安抚的眼神，“同志，你别怕！玲玲的朋友也是我张家的朋友。张家还没软弱到任梁家欺辱的地步。”
张母神情隐约有些发怵，嘴唇动了动，但黄玉一个眼神，张母立马闭上嘴，一个字都没说。
江肆月把婆媳眼神互动收进眼底。
在78年，还是婆婆当家做主媳妇儿伏低做小。黄玉竟然能压制张母？
江肆月不由对黄玉又多了几分好奇。
走廊上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梁太太被梁栋扶着到了病房门口。
梁太太第一眼就看向江肆月，乐了，指着江肆月道：“我说四处找不到你个小蹄子，原来你在这里！”
主要江肆月长相太扎眼，房间里明明这么多女人，让人第一眼看见的却只能是江肆月。
宋队长横挪一步，挡在江肆月面前，“梁太太，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呼小叫。”
梁太太刚被宋队长的人钳制过，对他多少有些发憷，气势弱了三分，“怎么？我来看我儿媳妇儿也犯法？”
“光‘看’不犯法，但是你若干点别的，就不好说了。”宋队长淡声警告。
“梁太太。”黄玉含笑开口，“我妹妹受了‘惊吓’才刚刚睡下，还麻烦你说话小点声。”
梁太太瞥了黄玉一眼，没理黄玉，反倒是看着张母道：“亲家母，要我说你这性子是不是太好了点儿？就算心疼儿子不愿意为难媳妇儿，也不该纵容儿媳妇儿骑到你头上。看看她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张母神色冷了下来，“梁太太，儿媳妇儿也是人。小玉在我们家是儿媳妇儿在黄家也是人家捧在心尖上的女儿。也不能随便折腾吧？
再说了，人家嫁到我们张家就是我们张家的人，死了要埋进我们张家的坟，活着是我儿子的媳妇儿。
我可是把小玉当亲生女儿待。不求别的，就希望我女儿嫁出去，她婆家对她也好点儿！”
江肆月没错过黄玉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
不过张母这番含沙射影的话是说给梁太太听的，黄玉便也没多说什么。
梁太太又不傻也听出来了，冷哼一声，“亲家母，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女人哪个不是从闺女嫁到别人家？谁不是伺候公婆伺候男人生儿育女的？
怎么到你们张家就这么金贵了？嫁出去的女儿还要供着？早说你们这么金贵那我们梁家就不高攀了。”
张母被挤兑的脸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跟梁太太翻脸。
女儿真被休了怎么办？
虽说法律上能离婚，可离婚的女人哪里还有能抬起头的？
要不，再服个软？
“梁太太。”看出婆婆想法的黄玉再次开口，“既然小玉在你们眼里这么可有可无。那么结束这桩错误的婚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她说着指了指何欢抱着的女婴，“这孩子是玲玲生的，归我们张家，还得麻烦梁家配合一下给孩子更名改姓。”
“那怎么行？！”梁太太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这是我们两家的子孙，怎么能跟你们张家姓？张玲玲可以回家，但是孩子得留下。”
“你可想好了？”黄玉淡声提醒，“这孩子可是个女孩！”
江肆月忍不住想鼓掌，这黄玉年纪轻轻好生厉害。
这时候揭露孩子的性别是最好不过。
黄玉的行事，让江肆月想起了一个人。
贾府的凤姐。
若梁太太能接受，那谈接受的事，若不接受，那张家把张玲玲带走，也是合情合理，传出去只会说梁太太欺人太甚。
横竖对张玲玲名声不好，黄玉选择了最好的谈判机会。
梁太太顿时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明明说的是男孩。”说话的同时一个健步冲到何欢跟前，从她怀里抢过婴儿。
女婴突然被这么暴力争抢，立时哭了起来。
张玲玲就是这时候醒过来的。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梁太太解开襁褓。
小女婴无辜地蹬着腿儿，嚎啕大哭，露出自己的性别。
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张玲玲脸上血色褪尽，倏地坐直了身子。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