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4
“其实，我压根就没奢望过能将它给修好。”
童颜手摸着手腕上的表，崭新的表盘，秒针“嘀嗒，嘀嗒”转动着。
还是之前的那一块表，但又不完全是。
“不过，还是谢谢你。”
她朝席墨城笑笑：“我该回去了。”
“我送一送你。”
席墨城刚刚说完了这一句，一辆红色跑车突然疾驰而过，在大厦楼前停下。
陆霄从车上下来，灰色的大衣搭配休闲裤，动作随意洒脱，但蒙了面具的脸，早已是大汗淋漓，一路追着那女人过来，不仅头发湿了，后背湿了，两只手的掌心，轻轻一搓全是汗。
他想不通，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怎么会跑得那么快，这女人，简直是不要命了，连红绿灯都不看，要真出了什么事……
一路上，他都数不清自己喊了多少遍“阿弥陀佛”，想必老天也是听到了他的召唤，但……她的旁边怎么站了个男人，两个人的姿势还有些……暧昧。
“不必了。”
一只手伸到了两个人中间，随后，那一只手臂弯了一弯，搭到了童颜的肩上。
一男一女，俨然一对璧人，亲密无间，一切发生得自然，和谐，毫不突兀。
“亲爱的，你刚刚不是说要陪我共进午餐吗，怎么，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不行，我得罚你。”
童颜瞪大了眼睛，刚才的悲伤情绪很好的掩饰住，看着陆霄，又望了眼席墨城，最后问道：“陆大少，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陆霄突然嘴角往上扬了扬，那一双鹰隼的眼睛，带了一丝邪气，随后，阴狠无比的朝着席墨城射了过去。
凌厉，冰寒。
目光交错，只一瞬，视线便又收回。
两只手伸出，捏住女人的两边脸，眼神迅速变换，目光宠溺。
“我倒是想罚你，但，哪里舍得。”
说罢，面具之下，那一张薄唇，突然凑近，在女人的左边脸轻轻的落下来一个吻。
童颜震惊，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只退了半步就被陆霄伸长了的手给勾了回去。
未等反应过来，男人低低覆在耳边同她说了声“走。”
身体轻飘飘的悬到了半空，陆霄将她给抱了起来，一步步踏出台阶，朝着大厦楼外自己的车前走去。
自始至终，只有席墨城一个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连一句问话都未能问得出口，就被迫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女人在陆霄的怀里一阵挣扎，她想，自己至少应该同席墨城打声招呼再走，但一扭头看到他那一双受伤的眼睛，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好任由男人抱着自己。
等下一次见到席墨城的时候再同他解释吧！
算了，还是别解释了。
这个世界上，最乱的关系就是男人同女人，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只会是越描越黑。
眨眼，陆霄已经抱着女人上了车，车门一关上，双脚就踩住油门，红色的跑车如一道闪电，都来不及看清楚，就从面前消失了。
席墨城在律所楼前站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助理急匆匆跑下楼来叫他，才从刚刚的神思里回过了神，迈腿进了大楼。
*
“陆大少，红……红灯。”
童颜小声提醒，她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陆霄开车实在太快，且，这已经是他闯的第八个红灯了。
现在，不仅仅是心跳加快那么简单，就连血压也在一路飙升，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会死在这辆车上。
“陆大少，刚刚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是我放了你的鸽子，我有错在先，我跟你道歉，跟你说对不起……”
“轰！”
陆霄迅速转动方向盘，紧急踩下刹车，在车子平稳停下的一瞬，一辆货卡从旁边飞快开过。
“闭嘴！再敢多说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紧握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童颜紧捂住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刚刚，好险！
“对……对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得出口，下巴被人给捏住了，男人的手如同铁钳，她疼到泪水被逼出大片。
陆霄用力捏着女人的下巴，那一双阴鸷的眼，冰冷的目光望向女人不断涌出的眼泪。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既然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是我的奴隶，是我的仆人，是我的猎物，是我养的一条狗。”
陆霄越说是越气，手中力道随之加重，原本以为，这么一番发泄心里会好受一些，但那压在胸口的郁闷却是更加沉重，压得人简直要发疯。
怎么会？他是陆霄，是陆大少，死在他手上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陆霄在心里跟自己说，他对这个可怜巴巴的女人，只是同情，是可怜，不是喜欢更不可能会是爱，可刚刚，看到她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心口处明显的传来阵阵锥痛。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疼痛。
比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酒店，死在一个女人的床上，那种震惊，还要更加的噬心。
那一年，陆霄十六岁，好像就是从那之后，他就患上了一种病，认为所有的女人都该死，他扎在女人堆里，却从不留情，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爱上他，再迅速的将之甩掉，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了自己死去活来，肝肠寸断，他不为所动，甚至享受这样的过程，觉得这些人活该。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女人离奇死亡，他才慢慢收敛。
“你记住了吗，听懂了吗？”
记忆一寸寸袭来，男人的声音近乎于怒吼，如鹰一般的双眼逼视过去。
童颜疼到说不出话来，而事实上，她也不敢说，因为那一只停在下巴处有力的手掌已经悄悄的滑到了脖颈。
她有一些怕，怕自己万一说出些什么来，惹怒了他，他会真的将她给掐死。
“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怒火中烧：“还是说，你还想回到那个地方去？”
宁愿被那些人折磨、鞭打，也不愿留在我的身边？
童颜闭眼，眼角的泪被她硬挤回眼眶。
一幕幕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最后出现的是那一个漆黑的地下室，一双又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哭声。
慕林琛这个魔鬼。
“是，陆大少你花钱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你给了我自由，我就应该知恩图报，任由你搓圆捏扁，你买了我，我就是你的奴隶，你的仆人，你的猎物，你养的一条狗，所以，能不能请陆大少你发发善心，给我一条活路，只要你留我一条命，从今以后，我一定对你唯命是从，任你差遣，行不行？”
童颜张眼，这一双眼透出真诚，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如此卑微又如此低贱。
就好像真的是一条看门狗，在哀求自己的主人不要赶自己走。
她的傲骨，被那个男人亲手折断，从“暗网”这样的地方出来，她最应该学会的就是苟且偷生，什么童颜，童家小姐，不可一世的骄傲与风采，那些，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童颜对上男人阴鸷的眼，哀求，求一条活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陆大少这个人的心理，她拿不准，只能是去赌，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态去赌。
那一双眼，冰冷，绝情，目光阴寒得让人害怕。
良久，良久的沉默。
之后，陆霄抽了一根烟，他没有开窗，白色的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童颜被呛得难受。
怪异的氛围，尴尬，又说不出的和谐。
陆霄没有说话，童颜也没说话。
他在认真思考女人刚刚的话。
怎么会有人将那样压抑、痛苦的情绪如此平静的表达出来，她该愤怒，该愤慨，该怒吼不是吗？
毕竟，她曾是那样的不甘于现状，不屈服于命运，她是那样的一个人。
看不透，他看不透。
童颜在等，等他抽完了烟，等他消气，或许……
突然。
“滚！”
陆霄烦躁不已，那只烟夹在手上不知燃了多久，什么时候熄的，更不清楚。
闻言，本就惨淡的小脸更加死白一片。
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