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秦看着它的样子，先是惊愕，随后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变得复杂了起来。
而三十七号沉默了许久后，只是说了一句。
“虽然晚了十年，但事实证明，你当初的理论是可行的。”
听到这话，谭秦张了张了嘴巴想说什么，可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似的，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朝着黑雾中走去。
有些枯瘦的双手举起，想要触碰它。
只是即将接触到黑雾的时候，沈谓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拉住了。
“谭老头，它只是拥有你儿子的记忆，不是你真正的儿子。”
沈谓也不想破坏气氛，但谭秦的命更重要。
“谭铮，你恨我吗。”
谭秦慢慢推开沈谓，盯着影子，轻声问道。
“不恨，他从来没有恨过你。”
三十七号脑子里关于谭铮的记忆是有些缺失的。
不过在它醒来后，思维中确实是从来没出现过恨这个概念。
“他？那你现在是谁？”
不仅是谭秦，就连几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三十七号的状态和之前略微有些不一样。
不着痕迹的靠近了谭秦一些，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我是三十七号，你应该能明白。”三十七号轻声说道。
三十七号的核心，虽然是谭铮的记忆为主，却不是唯一的记忆。
它所有的样子，都是曾经或多或少的一些记忆。
其中最短的一份记忆，甚至只有一些模糊朦胧的感觉。
“我明白...那你...为什么要见我？”谭秦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行镇定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真的是谭铮复苏了。
可现在看来，谭铮只是三十七号的一部分而已。
谭铮是三十七号，但三十七号却不能说是谭铮。
“我快要消失了，这世界上唯一能让我挂念的，也就只有你了。”
“消失？”谭秦脑子里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能源问题、精神强度，或者是三十七号想活出真正的自我。
将曾经被植入脑子里的所有记忆碎片全部清除。
那样的话，它确实就不再是三十七号了。
“嗯，就是字面意思，被黑雾污染过的生命，无法长存。”
三十七号已经存在挺久的了。
之前是因为那颗不规则石块的原因，倒是还算稳定。
现在石块没了，它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流失的感觉。
“几位，能给我们一个单独交流的机会吗？”三十七号看着沈谓三人问道。
“不行，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三十七号。”陈簿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而孙钊却是扭头看向了沈谓，问道：“你觉得呢？”
“我个人觉得让人家爷俩说说话也没什么。”沈谓看了一眼谭秦，明显他也是那么想的。
“可以，谭秦一旦出事，你重新参军入伍，从最底层开始，就那么定了。”
根本不给沈谓反驳的机会，孙钊转身就走。
陈簿强忍住心里的一句厚颜无耻，对着沈谓说道：“京城的待遇比海城更好！”
而后才跟上孙钊的脚步。
“什么啊？跟我有啥关系啊？”沈谓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心里其实没啥太大波动。
只要孙钊想，这种借口随随便便就能找八百个！
而且以谭老头的本事，孙钊和陈簿也不会真的让他出事的。
甚至说让沈谓参军从头开始，都有一部分是跟谭秦说的。
让他知道，他万一出事了，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沈谓，虽然我挺喜欢你的，但你也离开吧，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三十七号无法离开黑雾。
而谭秦又不能触碰到黑雾，双方就只能在交汇处交流。
“沈小子，我心里有数，帮我去下面把三十七号的数据核心带上来吧，它现在这个状态，应该用不到了。”
谭秦更不担心会被袭击。
他能确定，谭铮的那些记忆占据了主导权。
哪怕三十七号想动手，谭铮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行。”沈谓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迈步朝着负二走去。
之前张恒说三十七号的特殊，搞得他真的有点担心谭秦想不开。
结果现在老头子心理状态明明好的很。
还想着搞科研呢！
而三十七号的数据核心，沈谓也算是梅开二度了。
在负二一个相对偏僻的区域，那里有一个损坏的休眠仓。
其中有一具男性仿生人。
这个仿生人的细节做的很好，只不过皮肤已经有些氧化了。
也不知道是啥材质的。
之前林揽风所要的数据，就是从这里拷贝的。
而这具仿生人的数据核心，不是脑子，是机械心脏。
沈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拆解，索性直接抱着整具仿生人回去得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悄咪咪的回到拐角处，并没有急着露面。
静静的倾听着负一的对话。
“这就是我从苏醒到现在的总结，对于我自己也好，对于黑雾也好，我们现在甚至连管中窥豹的程度都没有。”
“我了解了，所以那东西不仅让你复苏，还能延长你的生命周期。”
谭秦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询问着。
“差不多吧，但我想肯定是因为有你的研究铺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还是得找沈谓。”
到现在，正事也差不多谈完了。
一些谭铮记忆里不适合让沈谓知道的事情也说完了。
最后父子间真正的对话，反而还需要沈谓在场。
“沈谓，别偷听了，过来，我有事需要你帮助。”三十七号看着沈谓藏身的那个墙角喊道。
但又是好几分钟之后，沈谓才不急不缓的扛着三十七号的本体走了过来。
“刚才我隐约听到有人喊我？”
“你刚才不是就在墙角后面吗？”耿直boy三十七直接问道。
“谁啊？我？你搞错了肯定是！快说什么事？”
沈谓说着，把三十七号的本体放到了黑雾外。
“等会我会尽量变成谭铮，实体化的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一旦我发狂了，请立刻击杀我，别忘了我的弱点。”
三十七号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为什么，即使你快要死了，也没必要这样吧？”沈谓有些不理解。
实体化又能怎么样，不还是一个...不对！
三十七号变成谭铮，且实体化，那这跟死而复生有啥区别？！
沈谓突然觉得，三十七号找来谭秦，目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死前了却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