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待会下班了我正好有点时间，把你那什么东土佳酿送来吧。”
“邓肯，我丈夫出差了，晚些时候能不能过来帮我搬家……”
“邓肯，烟袋送给司令了吗？你顺便再帮我送份文件吧，就送去西营那边……”
所有人都没有得到邓肯的回应，他无视了所有跟他打招呼的人。
邓肯就这样失了魂地回到了军官宿舍，他甚至都没有这一路上的任何记忆，司令和山姆的对话始终在他脑海中回荡。
回到宿舍，邓肯看到了正在擦拭皮鞋的盖伦，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盖伦，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嗯？”
盖伦疑惑地抬头看向邓肯，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摇头道：“你在说什么呢？骗你我有什么好处？真是无聊，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
“盖伦，你说我一直努力下去，努力做好每一样军务，努力积攒军功，努力讨好所有人，”邓肯直接打断了盖伦的絮叨，语气淡漠道：“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获得晋升名额呢？”
盖伦闻言歪头不语，虽然邓肯现在的表情很平静，但不知为何，盖伦捕捉到了邓肯双眼中的疯狂，那是被压抑已久的沉闷，此时的邓肯仿佛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沉默一阵后，盖伦叹了口气道：“不能，至少在我看来是很难的，先锋军的晋升机制太过于腐败，而手握大权的司令又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种环境下，你或许永远都得待在先锋军里。”
不知为何，盖伦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现在选择糊弄邓肯，他一定会后悔的，因此盖伦选择了实话实说，反正又没有什么不妥，这也是许多人都知晓的潜规则。
“那你呢，盖伦，你能获得晋升名额吗？你能离开这处腐朽的牢笼吗？”
邓肯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此时的盖伦确浑身汗毛立起，当即没多犹豫就说道：“我来自科捷古城的侯爵家，在来之前，我的父亲告诉我最多在年底，我就能离开这里……”
盖伦的语气很诚恳，他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邓肯，没有一点隐瞒，而在不久之后，盖伦将会为他现在的选择感到无比庆幸。
邓肯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表情既不惊讶也不愤懑，有的只是可怕的平静，在盖伦的疑惑中，邓肯起身离开。
看着邓肯离开的背影，盖伦感觉这似乎是自己见到这位兄弟的最后一面，于是忍不住出声道：“邓，邓肯，你要去哪，晚上的军练准备开始了，你……”
“我去和过去道别。”
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邓肯就离开了，盖伦注意到邓肯的走路姿势无比随意，不再刻意挺胸抬头，也不再刻意纠正摆臂，他好像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闲逛一般。
盖伦有些放心不下，当即穿上外套就跟了出去，他有着很强烈的预感，待会很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在来先锋军的一个月里，邓肯一直都对盖伦照顾有加，虽然两人此前根本就不认识，但盖伦还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邓肯那颗诚挚的心，他始终都对生活抱有希望，是一个典型的乐天派。
盖伦不愿意打击邓肯，因此在许多地方都选择了隐瞒，他会赞扬邓肯的心态，鼓励邓肯的行动，笑而不语地听着邓肯对未来的规划。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盖伦从未否定过邓肯什么，因为心中抱有希望的人最快乐，哪怕这个希望其实是假的。
可从刚刚表现来看，这个乐观向上的家伙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他双眼中的那团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以及疯狂。
邓肯径直来到了政务所门口，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由于四天后就要出征了，因此最近都非常忙碌，政务所的行政官们经常会加班到很晚。
看着面前气派的建筑，邓肯深呼吸一口气，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政务所的顶层，那里是司令的办公室，此时窗户仍在亮光，一缕缕烟雾弥漫而出。
“真是惬意啊，司令，您的烟草昂贵无比，每一根烟都顶得我一周的工资……”
“我要怎样努力才能过得像您一样舒服呢？或许永远不会，因为我是男爵的庶子，我没钱没背景，我永远都无法品上一口上等的烟草……”
“这该死的人生，这毫无希望的未来，这令人崩溃的现在，这一切都汇聚成了可怜的我。悲哀如草芥，或许我会像个无名小卒一样死在兽林战场上，不被任何人铭记。”
邓肯从怀中摸出一瓶红色的药剂，这是渊之剂，现在只有军官才能携带。
不远处的盖伦见状当即一惊，立刻冲上前去阻止邓肯，“这，这是战场上的保命药剂，你要做什么，这里可以没有什么危险……”
“你错了，盖伦。”
邓肯拔开瓶盖，满脸悲怆，随后毫不犹豫地将渊之剂一饮而尽，“我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里的空气令我窒息，所以我要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