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静悄悄的，可空气中流露的凝重，是怎么也消失不掉的。
这一夜，在他们脑子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沈凝雪睁大眼睛看着底下，这座美丽的城市是她生长的地方。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很天真，被母亲保护得很好。
母亲从没让她接触过这些黑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许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经过这一件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她一直说的成长，其实一直都在圈子里徘徊，没有走出去过。
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豪门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从没影响过她。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见识到阴暗，见识到那个一直被隐藏在地底下的黑暗。
沈凝雪望向裴言，男人已经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是在修养。
她心疼得红了眼眶，面前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其中付出的代价，她真的不敢想象。
良久，裴言动了动，薄唇微张，“都怕了？”
他眼睛照样是紧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腿，说出的话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三人一时间都没了声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裴言嗤笑了一声，“知道怕，还敢这么做？！若是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你们会面临什么吗？你们知道那群人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你们这些小姐少爷吗？”
没有人敢出声反驳，他们都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说他们是年少轻狂都是轻的了。
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敢只身涉险来这里，都嫌命不够多。
“阿言，都是我的错。”沈凝雪闷闷地开口。
是她没有想好，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连累夜凡柔和霍正鸿，若是今天真发生意外了，那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立马反驳，都说是自己的错。
裴言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明明他也没有比他们大几岁，可身上散发的气场，却绝不是沉稳就能说得过去的。
裴言身上的经历，是他们永远也想象不到的。
“你们猜，如果他们不杀你们，你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裴言依旧是闭着双目，平静的语气真跟闲聊一样。
可这无形中的压力，压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像一座巨山一样，让他们喘不过气。
“会让我们生不如死，会殴打折磨我们，直至死亡。”
许久，霍正鸿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你知道你带的那群人为什么不在门口吗？”裴言讽刺地弯了弯唇角，“那群见钱眼开的东西，凭借10万就将你卖了，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霍正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低着头握紧拳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他对这群人掏心掏肺，什么事都想着他们，结果就换来这个下场？
今天的事，他绝对是主要责任，他从一开始就只把这件事当成小打小闹而已，从未将余家放在眼里，也是他第一个答应在皇爵谈判。
是他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带着两个女生冒然前进，还不要命地偷了他哥的卡，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将他们暴露在敌人的眼下。
若是今天真的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么多年来，他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养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代，所幸他没有学坏，只是偶尔叛逆，经常会厌恶家人的安排。
今天就是他摆脱了家里一众保镖，带着他收的那群所谓的小弟，没想到这群见钱眼开的东西早把他卖了。
此时的空气中，闪烁着沉重与痛苦。
这也是这群豪门小姐，第一次直面最深处的肮脏。
裴言从始至终都未睁开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仿若比刚开始心情好点。
若说刚刚三人只是感受到豪门的残酷，那么裴言下一刻所说的话，便是将他们打入谷底，犹如掉进冰窟窿一样寒冷刺骨。
“那群人可不会轻易让你们死，他们会让你们时刻保持清醒，每天会剁下你们的一个器官，寄给你们的家人朋友，会将你们受折磨的照片，传遍整个城市。”
“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那群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你们跪地求饶。等死后，他们会卖了你们的器官，会把你们的心脏挖出来，一口口吃下去。”
裴言的声音平淡无比，却像是毒蛇一般吐着幸子，一点点缠上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绞死。
夜凡柔再也忍不下去，将头埋进膝盖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无声地干呕着。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她就感觉像是身临其境一样，全身上下都在发着阵痛，她只能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霍正鸿也不好受，他原以为他已经不怕了，可当这些话出来时，他只感觉浑身僵硬。
这一刻，他真的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一直一来都是家人在保护他，而他还经常叛逆，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绝对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他忘了在豪门里，被仇家绑架残忍杀害，就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他现在迫切的想回家，好好抱抱他的家人。
沈凝雪红着眼眶，强忍住不让自己颤抖。
她是有恐惧是有害怕，说到底即便她重生归来，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可听到裴言的话语时，她更多的是心疼。
她相信裴言绝没有夸张，甚至可能还有所隐瞒，没选择再刺激他们。
她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些话。
是不是在她还是孩子，在享乐的年纪，裴言就已深陷其中，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竖起锋利的爪牙，才能不受伤害。
他明明就比他们大几岁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竟将他逼成这样。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痛不欲生。
沈凝雪泪眼婆娑地望着裴言，轻轻触碰了男人的眉心。
此刻裴言修长的眉羽下双眸紧闭，鼻梁高挺，薄唇隐隐透白，即便是休息的状态，也掩不去男人身上那股锋利的气势，仿若随之准备蓄势待发。
沈凝雪在心中发誓，她要强大，她要加快脚步，她也想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