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倾慕千总长的女人应该不在少数……”
殷宁依旧很平静，甚至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
可她仅用了只言片语，就将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拉回到了原点。
“我想，像千总长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吧。而且你也很清楚，如果我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得了我。”
如果千殁勋真的对她做出了点什么，她虽然不能保证能取了他的性命，但也能给他不小的重创。
况且，千殁勋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这种骄傲的人，一直以来，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无数，应该不屑于做出强迫这种事。
除非，他是真的被激怒了。
“所以你现在很笃定，我奈何不了你？”
从头顶传来的幽冽嗓音让殷宁的心暗暗一紧。
她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千殁勋，我想你自己都不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真心，还是说，只是不甘心吧……”
其实也不难理解。
像千殁勋，又或者像阎狱，甚至包括司衍……
他们无论到哪，都会是人群关注的焦点，主动搭讪、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一向被‘热情’包围惯了，突然遇到一个对他们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甚至过于冷淡到只想疏远他们的女人，难免会产生些许的好奇。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会采取欲擒故纵这种手段。
但时间久了，是真的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只想疏远、避之不及，自然一目了然。
殷宁仰面躺着，目光越过了千殁勋，落在了头顶白金色的天花板上。
她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自嘲：
“算上今年，我们应该认识有五年了吧，我想我的性格你是知道了解的。我这种人既不解风情，又不近人情，就像一块铁板，无论在哪都不讨好，所以曾经时常被针对。”
“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这种人，为什么会得到你们这些人的关注，又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如此伤神。”
听到这里，千殁勋总算是明白了殷宁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
几许薄凉的笑意在他的唇畔漫开，眸底更是深深的无力和讽刺。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出自不甘心……？”
“不然呢？”
殷宁淡笑着反问，单薄的嗓音中缠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
“反正，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绝不会对我这种性格的女人动情，甚至都不会靠近她。”
这一瞬间，千殁勋的手指再度不受控制地收紧，他单手撑在殷宁的左侧，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这样的姿势已经保持很久了，但他仍旧没有要放开她，解除禁锢的意思。
几秒后，他薄凉地笑出了声，指尖收紧的同时，缠绕上了她铺散在沙发上的丝发。
“你到底是在讽刺你自己，还是在看轻、侮辱我的感情啊。”
话落，遮挡在殷宁上方的那抹阴影终于撤走了。
见千殁勋终于撤走了身体，还给了她自由，殷宁立即单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背靠在了沙发扶手上。
“你什么意思？”
千殁勋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从沙发上起身，迈步走向了酒柜。
被擦得明净反光的玻璃折射出他那颀长的身影。
下一秒，“哐”的一声，酒柜的门被狠狠拉开。
他抓起了那瓶高度数的烈酒，阴沉着脸，朝着刚刚用过的玻璃杯中猛地注入了大半杯。
“估计你已经忘记了，五年前，我们第一次合作执行任务，当时我们都才十几岁，就被大公阁下派去了南大陆。”
殷宁的思绪随着这低幽沉冽的嗓音飘远，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轻轻一叹，“怎么可能忘记，我们入住宾馆酒店的第一晚，就遭到了追杀。由于第一次前往南大陆，水土不服，我还成了你的累赘。”
饮下一口烈酒的同时，少年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当时，我的确打算将你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是吗，那我可得向你说一声谢谢，没有真的丢下我，让我活到了今日。”
殷宁似乎并未对此感到惊讶，反而微笑着道了谢。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起初千殁勋对她的态度可谓是极度冷漠，一直用那种看待累赘一样的眼神看待她。
“不用急着道谢，当时没有丢下你，是觉得你还有用。但不可否认，当时的我，认为你是一个拖累。”
“那后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殷宁茫然发问。
然而很快，她那绯红的瞳仁中窜过了一丝邃影，自己做出了回答：
“是第五次合作执行任务的那次吗？”
“原来你都知道。”千殁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殷宁恍然明白了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完成第五次合作任务回国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我以为是你吃错药了。”
“如果不是你把重伤的我从快要烧毁的别墅里背了出去，我可能就真的丧命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吗……”
殷宁眸光闪烁，似乎有些心虚。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告知他真相，碾碎他的幻想。
“千殁勋，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我没有那么博爱善良，你当时有多厌恶我，我就有多讨厌你。”
“我把你救出去，完全是因为接下来的任务我很难一个人执行，你的身手比我好，我需要你共同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殷宁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神情越是漫不经心，少年唇边的弧度就愈发邪肆妖惑。
等她的最后一个音节也完全消散在暖风里，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幽雅嗓音才缓缓响起。
“是你误解了，南珂。”
“你的这番话，这才是我喜欢你的真正原因，因为……”
他低笑着，如墨渲染的瞳眸中涌现出波谲云诡的阴霾。
“我们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