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瞳孔缩了下，但很快他摇头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
多年的执拗却被告知一切都错了，这让他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只认为是季亦辰也被慕念晚洗脑了。
毕竟，他可是因为这个女人都快忘记仇恨的。
被她的话语干扰也没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
“罗洪升跟他无冤无仇，甚至如果照你们说的，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怎么会突然陷害他？”
季亦辰上前一步，那枪就直接抵在他的胸口。
慕念晚看得眉头紧拧，张嘴就想要喊一声，却又害怕惊扰到此刻神经紧绷且随时都可能奔溃的老人而不敢出声。
“我让人查过，当初罗洪升找你的时候罗氏正好遇上经济危机，在跟你接触过后罗氏突然有一笔神秘资金进入这才挽救了罗氏。”
这些当初宁荣都查过。
但他那个时候太过伤心，根本就没想太多，只认为是巧合。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查到那资金是从某银行借贷出来，有正规的流程，不像有问题。
与其那个时候猜测是有些利用罗洪升陷害霍靳深，宁荣更愿意认为是罗洪升出来伸张正义，这才得到了上天的倦怠，让罗氏度过那次危机。
毕竟，他视如亲子的宁诽被杀，老爷去世，对他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
仇恨是那个时候唯一可以支持这个老人活下去的理由。
思想出现偏激，固执的认定自己所听到的就是事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有人利用罗氏危机，怂恿罗洪升在我们面前污蔑……”季亦辰顿了下，才继续说到：“霍靳深。”
尽管他也不愿意承认，但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我不信。”宁荣还在坚持，他目光赤红而疯狂，“先生您一定是被他们洗脑了。”
“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宁荣指着霍靳深，“就是他做的。就是他！”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他一遍遍的否认。
但那抬起的略微颤抖的手泄漏了他内心的震荡。
“我这里有证据和证人，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这话是霍靳深说的。
宁荣有瞬间的晃神，他目光晦涩的看向季亦辰，后者点了点头。
然而他却没有应声。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宁老。”突然低沉的一声从门口传来。
宁荣回头，就见罗洪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比之前看起来要消瘦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下十来岁。
大概是心虚，他有些不敢直视宁荣的眼睛，人也因为过于紧张而神经绷得紧紧的。
进来后他就站在靠门口的位置，目光小心的注意着他手里的武器，就怕一个不小心那东西就对准了自己。
罗洪升不敢上前，可这个时候他也出不去。
刚才进来时，他看到外面布满了人，而且手里都拿着武器。
恐怕他还没踏出门槛就被打成了筛子。
他又看向霍靳深，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终究是鼓起勇气往宁荣的方向走了两步。
但也仅仅只是两步。
而后“咚”的一声，罗洪升双膝跪在了地上。
当年的事情是他自私，为了挽救罗氏，才撒了那个谎，造成如今的局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纸是保不住火的，他早该明白的道理，可到底是心存了侥幸。
如今他放下所有的尊严的这一跪是害怕却也是忏悔。
“宁老，当年的事情是我撒谎欺骗了您，一切都是我的错。”
消失多日不见的人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而且开口更是彻底的将宁荣最后一根神经斩断。
他红着双目瞪着罗洪升，扭曲的质问：“是不是他威胁你这么说的，是不是？”
本就上了年岁，面容布满岁月的痕迹，如今更是扭曲，更显狰狞可怖。
罗洪升都不敢直视。
低着头，费力的解释：“不，没有。是霍先生给了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一切都跟霍先生无关。”
“当年霍先生本是要救宁少爷的，但那群匪徒里有人认出了他，拦住，这才让宁少爷中枪，根本不是霍先生将宁少爷推出去挡枪的。”
“那你当初跟我说一切都是他做的，啊！”宁荣彻底疯了，他凄厉的声音像是将声带都撕碎了，“你现在却跑来一切都是假的。罗洪升，你该死，你是真的该死！”
这么多年，他一心为少爷报仇，可最后却告诉自己他搞错了仇人。
这叫宁荣根本无法接受。
本就积压的仇怨一下达到顶峰，扭转枪头就朝罗洪升射去。
“砰”的一声。
罗洪升吓得双眼紧闭，就连惊叫都喊不出，浑身僵硬的就跟中毒的人一样。
直到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那子弹就射在他腿边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是季亦辰，在他扭动手腕的瞬间推了一下，那一枪才偏了。
一瞬间，罗洪升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惊恐的看着前方，身体一软，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他躬着身体，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宁老，是我当年鬼迷心窍，才没有心之人利用，是我的错，您想要我怎么弥补都行。只求您能放过我这一次。”
刚才那一枪如果不是射偏了，罗洪升清楚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年是他犯的错，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来偿还。
只求宁荣放自己一马。
然而，宁荣却再度举起了手枪，对着罗洪升又要来一枪。
这一次，季亦辰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对准了屋顶。
“宁荣！”他低喝一声。作势就要去夺手枪。
宁荣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有几把刷子，挣脱开而后退了两步。
“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一错再错？
宁荣像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
“哈哈。”他大声的笑着，眼神都变得迷茫。
他错了吗？
他不过是想要为少爷老爷讨一个公道，是那些心存歹毒的人使了诡计，为什么最后是他错了？
不，他没错！
“真正害死大哥的是那背后指使罗洪升的人，这才是我们要对付的。”
“罗洪升是该死，但也不该是这样的方式。”
“宁伯，大哥不会想要看到你因为他手染鲜血的。”
季亦辰清楚，唯一可以说动宁荣收手的是死去的宁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