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晚手指骤然一缩，心狠狠一抽，没回头，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片刻的停顿过后，拉开了叮当的房门走了进去。
月光穿透玻璃照进屋内，昏暗的光线只能让慕念晚看到床上略微拱起的模糊轮廓。
小心的挪到床边。
靠近了才看清他眼角没拭去的湿润。
慕念晚挨着床沿坐下，盯着叮当小小的脸蛋，想到不久前在四九城看到的那张脸。
沙哑道：“对不起。”
细微的声音并没能让陷入沉睡的孩子听到。
却模模糊糊传到了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耳朵里。
顾寒川手里不知何时捏了根烟，望进去的目光深沉又幽暗。
良久，他这才转身离开。
翌日——叮当睁开眼，安静的小脸立刻变得烦躁。
手习惯性的去抓被子，似是想要克制，但手心异样的触感让他困惑，垂眸看去，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那丝暴躁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慕念晚昨晚就在他床边守了一夜，迎上他的目光，柔柔一笑，“宝贝，妈咪回来了。”
一句话，小家伙的眼泪立刻冒了出来，起身用力的抱住她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无论他多懂事，终究只是个孩子。
慕念晚起身在床沿坐下，又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温柔的拍着他的背，“乖，不哭了，嗯？”
小孩子抽抽噎噎好一会才停下来。
抬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小冷酷帅哥一下子就变得憨态可掬，可爱得很。
慕念晚看得心软，又好笑。
轻蹭了下他的鼻头，“成兔子了。”
孩子心性，情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被取笑，小家伙红了脸蛋，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半分的松懈，好像他一松，她就会消失一样。
从贺姝唯被绳之以法开始，她就搬离了东云海，跟孩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于到后面几乎是没再见面。
她以为孩子是接受了她会离开的事实，如今看来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
“肚子饿不饿？程奶奶煮了小馄饨，我们下去吃好不好？”
小家伙抱着手臂紧了紧，害羞的将脸蛋埋在她的肩头，乖巧的蹭了蹭，“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慕念晚抱着他去洗漱，又给孩子换了衣服，两人这才从楼上下去。
程妈从厨房出来，看到小少爷安静乖巧的模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欣慰。
先生那边虽然还不知道情况，但起码小少爷这边算是解决了。
程妈为两人摆好早餐，顾寒川也从外面进来。
他像是已经入住了东云海。
慕念晚想到昨晚他说的监护人的事，目光沉了沉，有些复杂。
“顾先生，还是只要咖啡吗？”程妈询问的声音响起。
顾寒川刚晨练回来，一身的汗。
点点头，这才回房洗漱。
程妈进去泡咖啡，但老人家面对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总要念叨两句，“早上只喝咖啡对胃多不好啊。哎……”
后面那声叹息满是无奈。
应该是劝过，但没有作用。
今天不是周末，叮当已经很多天没有去学校。
早餐时间，慕念晚同他谈了会。
小家伙情绪不高，明显也不怎么想去学校。
好不容易让他尝试着去接受外界，慕念晚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劝了小家伙好一会，这才让他软了态度。
他捏着小勺子，一双眼紧紧盯着慕念晚，“妈咪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他所有的不愿都来自没有安全感。
本来能够让他信赖依赖的就只有她跟霍靳深。
她离开，霍靳深也不在，这才让他再度变得暴戾。
“不会。”顿留下，慕念晚承诺道：“爹地回来之前，妈咪都不会走。”
叮当眼睛立刻亮了，不再是那个难以接近令人害怕的小魔王，乖巧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住亲上两口。
只是——“我在家里学吗？”他小声的问。
慕念晚摸摸他的小脸蛋拒绝，“家里要临时请老师来不及，学校放假也只有半个月了，叮当乖，我们先去学校好不好？”
叮当聪明，她送他去学校从来都不是要求他学多少知识。
而是想让他跟更多的人接触，不要那么孤僻。
见妈咪坚持，叮当虽然不愿意，也不想让妈咪不高兴。
见他点头，但小脸垮着，慕念晚就觉得好笑。
“下午，妈咪去接你。”
听到这，小家伙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了。
吃了早餐，慕念晚给叮当收拾好书包，将人送到车上。
见她没上车，小家伙那点笑容就又有些绷不住了，“妈咪，你不去吗？”
“妈咪有点事，让司机伯伯送你，好不好？”
叮当想说不好，但脑子里突然跳出顾寒川之前说的话。
“不听话的孩子，没人会喜欢”
他如果说不要，是不是就是不听话的孩子，那妈咪是不是就不会喜欢自己？
他垂着小脑袋，好生纠结了一会，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
不过小手拉住慕念晚的手，“那你下午一定要来接我。”
慕念晚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保证：“一定去。”
得到承诺，小家伙不那么美丽的心情总算是晴朗了一点。
不舍的松开，又趴在放下的车窗口，一直看着她，直到车子渐行渐远，再也看不到。
慕念晚见车走了，这才转身回了屋内。
顾寒川已经换好衣服下来，正坐在餐厅喝咖啡。
听到动静仅抬眼扫了慕念晚一眼后又落下，继续翻看新闻。
慕念晚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神情不同于面对叮当时的温柔，多了一丝严肃，“我想知道霍靳深为什么会知道我那晚是要去蓉城的？”
顾寒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怀疑靳深还在派人跟踪你？”
慕念晚皱眉，对于他有些故意的用词表现出那么一丝不悦，但也没多计较，道：“我知道他没有。”
顾寒川意外的挑眉，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充满兴味。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念晚觉得这个男人以前不是冷漠孤冷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吗？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寒川放下咖啡杯，淡漠道：“这里没问题，你开的车有定位，是你的好朋友不放心你才联系了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