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突兀的传来。
围观的群众和记者纷纷朝声源处看去，看着一身囚服面容憔悴的男人站在草地上。
突然看到穿着囚服的人，而且还是在医院外，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个剧组在这里拍摄电影。
但很快大家察觉那张脸的熟悉，尤其是刚才靠近慕念晚的群众。
“他不就是刚才慕小姐手机视频里的男人吗？”
“那他不就是个罪犯？”
“天啊，罪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报警，快报警啊。”
因为张新成的到来，之前发生什么都没乱的现场顷刻间乱了。
对比那些发布命令的人，这些执行者才会让人觉得更恐怖。
因为双手沾满血腥，更加接近死亡。
同宁思卿的方向，大家自发的让出一条道。
三年时间，宁思卿早已经忘记那道声音，更何况对方的声音还发生了变化。
她缓缓侧头，当看清男人的面孔时，一双眼就跟看到死而复生的人一样，惊恐的瞪大。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逃走了吗？
洪静……洪静呢？
等她再去寻找洪静的身影时，现在哪里还有。
恐怕早在慕念晚拿出视频时她就已经先逃了。
“宁小姐，你还记得我吗？”张新成来到宁思卿面前，枯瘦又沧桑，哪里还有一个不过年过三十青年男人该有的朝气。
三年的牢狱之灾以及对余生的无望早已经消灭了这个男人所有的热情。
他看着宁思卿，好像看着一个即将跟自己步入那无间地狱的同伴，低低的笑了起来。
张新成重新看向霍靳深，无比坚定的道：“我可以证明当初是宁思卿给我钱让我抢走蓝夭夭的孩子，并且杀掉。”
“你胡说，我没有。”张新成的出现让宁思卿只觉绝望，可仍旧不忘反驳。
“你有，你说你恨那个女人，恨那个孩子，你巴不得我把大人和孩子一起杀掉。”
“没有，没有……我只是让你送走，我没有让你杀人……我只是让你送走孩……”
争辩的话语戛然而止，宁思卿张着嘴，彻底的陷入了绝望。
她，承认了！
身体趔趄的后退，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又栽倒在地。
她浑身冰凉，呼吸更是冰冷，双手死死的扣进泥土里。
全场更是哗然。
“天啊，她承认了！”
“她不是国民女神，自称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吗？”
“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她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感情的事，大人之间解决就好了，牵扯无辜的孩子，这人得多毒啊。”
“我以前喜欢她真是瞎了眼了……对不起，我自戳双眼谢罪。”
“刚才不是说对方是夫妻吗？那她不就是……小三？一个小三还敢如此嚣张，这世界还真是tm的操蛋了。”
……
宁思卿呆呆的坐在地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没有，没有……”
忽然，一阵警笛声传来。
然后三辆警车停下，有数名警官立刻从车内下来。
大家不由跟着后退了好几步，就怕把自己牵连进去。
见到一身囚服的张新成，立刻有警官上前将其擒住，反手在后戴上手铐。
为首的人则来到霍靳深和慕念晚面前，先是敬了个礼，这才开口，“霍先生，你好。”
“我是市局一大队队长王凯。麻烦您几位跟我回去录下笔录。”
霍靳深颔首，“两位都牵扯到三年前蓝夭夭坠河案，所有详细资料到时会有人送过去。”
对方应下，又道了声谢，这才命令队员将张新成和宁思卿铐走。
宁思卿本有些无神的瞳孔在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铐住时突然疯了一般的挣扎。
她目眦欲裂，浑身激动的发颤，恶狠狠的盯着慕念晚。
“慕念晚，你不会好过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下场会比我更惨……”
咔咔咔……
是不断按下快门的声音。
“不要拍，不要拍。”宁思卿又绝望的怒吼，可现在谁还会理会她。
“快拍下，拍下……立刻回杂志社，这事肯定引爆全网。”
不仅是记者，就连围观群众也纷纷掏出了手机拍下宁思卿戴着手铐被铐走的画面。
警车又迅速驶离。
慕念晚转身看向霍靳深，紧张的问：“叮当了。”
霍靳深将她护在怀里，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你别担心，他很好，等会我就带你去找他。”
听到叮当很好，慕念晚这才松了口气。
忽然，头顶一道阴影打来，身后传来顾寒川没有温度的声音，“孩子是谁的？”
慕念晚靠在霍靳深的怀里，因为这道声音身体略微僵硬了下。
霍靳深没怎么搭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这才抬头略显阴沉的瞪着顾寒川：“晚晚一个朋友的，叫文殊。”
慕念晚柔嫩细白的指尖紧紧的攥着霍靳深腰腹的毛衣，身后许久再没有声音。
“咚咚咚”的。
她都可以听见自己快于旁人的心跳声。
那就像是一场凌迟。
就在她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头顶突然再次传来霍靳深的声音。
“去哪里？”
他，问谁？
顾寒川吗？
“酒店。”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除了在最开始得知宁思卿的所作所为后这个男人有过短暂的失控，之后的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冰冷漠然的像是冒有感情的人偶。
“什么时候走？要聚吗？”
“不了，明早回。以后四九城再聚。”
然后便是脚步声。
慕念晚紧抿着唇，直到温热的唇落在头顶，霍靳深低哑缱绻的嗓音在耳侧响起，“先去录口供，然后去见叮当，嗯？”
慕念晚点头。
霍靳深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往车那边走。
“秦逸，处理好。”
“好的，霍董。”
刚才有些事情不宜写出去。
拉开车门，霍靳深将慕念晚放到副驾驶，关上这才回到驾驶座。
上车，霍靳深看着靠着椅背发呆的慕念晚，倾过身给她系安全带都没能拉回她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