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大罗无情
等到申公豹回归神来后，已经被押出了瑶池，往天牢方向赶去，等闲神仙都不敢与他接触，天女力士都没有见到。唯一负责监视这个大灾星的神仙，则一身披简朴长袍，赤足踏遍三十三重天，每一步落下，都与大道相合。
“赤脚大仙？！”
申公豹眯起了眼睛，认出了这位赫赫有名的仙家。
同其他大罗强者不同，这位赤脚大仙，乃是一个传奇，他不出身三教，也不属于佛门，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道统。
他是货真价实的散仙，后天成长，一步一个脚印，证道大罗的存在。
赤脚是他的道号，亦是一生的写照。
或者粗俗一点，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作为货真价实的散人，他不秉承任何一位教主的意志，有自己的想法与念头。
这样的大罗，便是诸天教主，万界祖师都是敬而远之，高高挂起的。
因为不受约束的大罗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像是搅屎棍一样，能恶心死教主。
正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旦某位大罗者不顾一切了，舍弃了性命，也要搞破坏，便是教主都不一定有时间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了，教主的对手绝对会拦住他，然后幸灾乐祸看戏。
诸天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在大家都势均力敌的时候，任何一位大罗的抉择，都会影响棋盘的变化。
面对这位教主天帝都要拉拢的大罗，申公豹自然也想结个善缘，于是打探道：“听闻大仙乃是散修出身，证道不灭大罗果位，晚辈亦是散人，也是久仰大名。”
赤脚大仙回首一望，哈哈一笑道：“申道友你是阐教出身，元始天尊坐下是上仙，何来散人，便是此身阿修罗族，背靠冥河老祖，也是家大业大。”
“如此欺瞒，实在不当人子。”
将赤脚大仙对自己有说有笑，不当一个囚犯对待，申公豹顿时心中一礼，坦言道：大仙乃是大罗，认出了我的身份，理所应当，可这散人，并非指着身份，而是一颗超脱世俗，不受束缚的道心！”
“你身处着漩涡中，何谈道心。”赤脚大仙摇了摇头道：“身不由己，注定蒙尘。”
“正因为身处旋涡当中，才越是要奋力一搏！”申公豹铿锵有力道：“于无数大能角力之间跳出棋盘。”
“你所谓的跳出棋盘，就是不断挑起劫难？”
赤脚大仙啧了一声，戏谑道：“你的反抗，可是让无数生灵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大仙当年也不是这般过来的嘛？”
申公豹沉默片刻，幽幽道，每一位大罗成道，都要经历腥风血雨，这是谁也逃不了的，只能事后弥补。
“确实如此。”
赤脚大仙点了点头，然后停驻在一处仙池畔，四处无人，只见他猛然回头，冷然问道：“但，可你知晓，你在东海杀宗门太乙，有半数是出自我的门下吗？”
一瞬间，申公豹愣住了，紧接着浑身冰冷。
原本热情的赤脚大仙，立场忽然变化了，成为了他最大的危机。
谁能想到一个自由自在的散仙，门下有那么多弟子！
这是一个思索误区，并非只有大宗门才弟子众多，大宗门在建立之初，它的祖师爷就是散修。
亦或者说，只有最能打的散修，战胜了同代人，才有资格开宗立派。
从角度来看，不仅是赤脚大仙，便是太古时代的三清道人，也是占据昆仑山的散修。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云流逝，一切静悄悄的。
申公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各种神通手段预备，准备诵读天尊祖师的法号，向他们求援，可始终没有等到赤脚大仙出手。
片刻之后，他僵硬地转过身去，声音沙哑问道：“大仙为何不出手？”
“出手，为何要出手？”
赤脚大仙望着仙池畔的祥云雾霭，淡然道：“申公豹你挑拨众生，掀起杀劫的姿态，确实让贫道不喜，可这却不是杀你的理由。”
白色的云雾，在赤脚大仙的挥舞下，化作血红色，演绎了当年申公豹大开杀戒的场面，将当年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投影了出来。
“不是理由？”
申公豹望着血色云雾，万分错愕：“这些理由还不够嘛？”
“自然不够。”赤脚大仙撒了一把鱼饵，喂给仙池中金色龙鲤，一边望着鱼儿纷纷跃出水面，争抢着食物，一边淡然道：“假如你心灵手巧，绘画了一幅山河图，在上面画出了一个个惟妙惟肖的人，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满心欢喜。”
“忽然某一日有一个傻小子在其他的忽悠下，把你的画烧掉了，你会如何？”
“是杀了他，还是将他打一顿。”
大部分人选择是后者，因为一幅画再珍贵，如何比得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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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几乎所有大罗的选择。
申公豹呆滞在原地，望着那一片血色云雾，望着其中一个个小人，久久出神，不能忘怀，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对自己的恨意贪婪，只是一幅画。
“申公豹，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赤脚大仙摇了摇头，大手一挥，身前那一片血色云雾瞬间化作青色，浮现生生造化之力，孕育重生之意。
那一个个被申公豹击杀的身影浮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看见赤脚大仙的时候万分惊喜，齐齐行礼，叩拜道：“我等叩谢祖师伏魔搭救之恩。”
“且去吧。”
赤脚大仙大手一挥，紧接着时光流转，空间变迁，将他们送入另外一条时光长河当中，化作定数，不会产生变量。
在主天界失败，只是一个节点，在另外一条时间分支上，他们依旧活着。
“申道友，看见了嘛？”
“这就是大罗！”
赤脚大仙既是冷漠，亦是热情，又带了一丝惋惜与感叹道：“我的徒子徒孙，我自然怜惜，可是他们的生死只取决于大罗意志，大罗之下，生则生，死则死。”
“他们只是一串数据，我随时可以恢复，而你，是一个人啊。”
轰隆隆！
申公豹如同遭遇晴天霹雳，脑海中一片空白，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浮现——大罗无情！
此时此刻，他终于深刻明白了，为何只有大罗才有人权。
夏虫不可以语冰，谁会与一串数据做朋友，大罗的朋友只有大罗，大罗的敌人也只有大罗。
那些沉浸于数据，迷恋于纸片人的大罗，才是大罗中异类，不被洪荒主流认可！
这就是大罗的真实。
哪怕先前已经通过天尊，广成子的口中得知，可当真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申公豹还是不寒而栗。
“我无法像大仙一样，将亲朋好友视为虚幻。”
申公豹沉声道：“他们在我眼中是人。”
“关我何事，迷恋纸片人的大罗，又不止你一个。”赤脚大仙嗤笑一声，眺望苍穹，意味深长道：“还有人喜欢自己捏的泥人呢，你说奇不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