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点什么。
芬恩·丹顿不耐烦地摆摆手：
“下一个吧，我赶时间。”
其实。
他只对最后一个小组感兴趣。
初赛那个论文。
写得相当有水平。
秦雨柔一怔，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
台下传来一阵唏嘘声：
“还以为一中的才女有多厉害，没想到做的课题不过如此。”
“笑屎，丹顿老师都不耐烦了。”
“Emmm……就这水平？”
“大家别笑了，丹顿老师是出了名的毒舌，刚刚点评其他小组也很犀利。”
会场很安静。
大家的议论声不大，但格外清晰。
短短几米的路。
秦雨柔走得极慢，她耸搭着肩膀，脑子一片空白。
这落魄的姿态。
和刚才的傲慢自信成反比。
台下。
柳灏眉头紧蹙，他轻拍她肩膀：
“没事，柔柔，还有我。”
秦雨柔深吸一口气。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
“灏，我等你好消息。”
他是她们小组的唯一希望了。
一定不能被秦七他们比下去了！
柳灏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走上舞台。
台下的参赛者和观众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
“我这次的论文是证明一个物理猜想。”
“猜想的内容是‘完美诠释’相对论的洛伦兹变化与平面几何……”
一刹那，会议厅瞬间安静。
同学们面面相觑。
半晌，大家开始小声议论：
“这课题报告，妥妥的研究生水平了。”
“惊悚！卷起来了！”
芬恩·丹顿倏然皱眉，指尖在桌子上轻敲。
这个猜想……
秦七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直直盯着台上的柳灏。
温晓晓察觉到她的异常，疑惑侧过头：
“七姐，你怎么了？”
秦七微抬下巴，小脸微沉：
“他刚刚说，他做的是什么课题？”
温晓晓挠挠头：
“好像是证明一个猜想，叫‘完美诠释’相对论的洛伦兹变化与平面几何……”
“……”
秦七冷笑两声，眸子微闪：
“错的。”
“什么错的？”
温晓晓眨了眨眼。
她怎么有点听不懂七姐的话了。
十五分钟后。
柳灏顺利地汇报完课题。
三位评委老师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无从下手提问。
这个课题太复杂了。
是他们鲜少接触到的领域。
当下，评委老师们只能象征性问几个问题。
柳灏得意地勾唇，信心十足。
他看向丹顿老师，眼里充满了希望。
丹顿手轻敲桌面，脸色微凝：
“谁给你定的课题研究方向？”
这语气……
感觉好像不妙。
柳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努力沉住气：
“是武师傅指导。”
他那个不太行的弟子？
芬恩·丹顿没说话。
他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同学们：
“有没有同学看出柳灏的论文，有哪些不好的地方？”
一刹那，议论声瞬间停了。
柳灏脸色很差。
丹顿老师。
这是在打他的脸。
没有人敢说话。
薛骏率先举手，他大声道：
“老师，他这课题不严谨，漏洞太多了。”
芬恩·丹顿勾唇：
“哪里不严谨？漏洞在哪里？”
薛骏皱眉。
柳灏演讲的时间太短了。
他根本没法做深层次的思考。
“老师，我再想想。”
芬恩·丹顿垂了垂眸，眼底浮起一抹失望：
“还有哪位同学能讲讲自己的看法？”
台下，秦七粉唇微张。
她大咧咧翘着腿。
远远看着，嚣张得不行。
“错的。”
“啊？”
温晓晓一怔，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
“七姐，什么是错的？”
“柳灏证明的猜想是错的。”
秦七侧头。
她收起腿，目光落在温晓晓迷茫的小脸上：
“晓晓，你举手回答，在丹顿老师面前好好表现。”
温晓晓连忙摇头，小脸满是抗拒：
“好多人，我不敢……”
伍炎轻拍她肩膀，满脸宠溺：
“晓晓，七姐这是在托举你。”
历届的物理大赛一直同步线上直播。
不少大学的名师教授都会线上围观。
借此挑选好苗子。
抛出橄榄枝。
如果温晓晓这次出名了。
对她以后的发展是大有好处。
“好！”
温晓晓立即举手。
她姿态端正，看着像个小学生。
秦雨柔转过身，面露不屑：
“你来搅合什么？你看得懂题目吗？”
芬恩·丹顿皱眉：
“大家安静，那位女同学，你来说说！”
众人的目光落在温晓晓脸上。
有戏谑的目光。
有看戏的眼神。
温晓晓深吸一口气，指着屏幕的论文标题，小小声道：
“错的，柳灏论证的这个猜想，是错的。”
台上，柳灏气得面部扭曲：
“你疯了吗？你看得懂我的论文吗？”
秦雨柔暗暗摇头：
“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还没上场。
就给丹顿老师一个不好的印象。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众人开始拉踩温晓晓，芬恩·丹顿眼睛瞬间发亮。
他看着温晓晓，激动道：
“你说得对！就是错的！”
难得有人能看得出来。
一瞬间，会议室死一般的沉寂。
刚刚笑话温晓晓的人瞬间闭嘴。
柳灏死死抓着话筒，脸色死一般的黑沉。
芬恩·丹顿继续道：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同学们看着温晓晓，越发诧异。
“还真被她猜中了？”
“听说，温晓晓以前是一中的学霸。”
“她太低调了吧？”
温晓晓眼珠子一转，她小嘴微张，一脸的无助。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秦七的声音。
“别紧张，我和你说。”
秦七低着头，刻意压低声音。
她戴着黑色口罩，没人看出她嘴巴在动。
“很简单，一共有三点。”
“一、量化理论是一种近似模拟，但是这个猜想用的是……”
“二、我们建立的联系与我们所建立的联系的事物间的联系并不是等同的关系。”
“三、你要知道，随着这个实验的发展，还会出现新的联系。”
“综上，这个猜想本身就是错误的。”
温晓晓记性好。
秦七说一遍，她就记住了。
众人的目光中，她小小声地复述秦七的话。
“一共有三点，可以证明这个猜想是错误的。”
“第一……”
“第二……”
“第三……”
温晓晓的声音小，但顿挫有力。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说完后，芬恩·丹顿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快咧到了耳朵。
这种感觉。
就像在沙漠中发现了一块璞玉。
还是最优质的的那种。
“不错，全对。”
“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
温晓晓眨了眨眼，软糯道：
“温晓晓。”
芬恩·丹顿勾唇：
“我记住你了，待会儿期待你的汇报。”
“比赛结束，你来后台，我和你谈谈。”
一刹那，同学们纷纷惊叹起来。
“丹顿老师这是抛出橄榄枝了吗？”
“不过，温晓晓真牛啊。”
“不明觉厉，她说的话拆成单独的字，我都能理解，但是结合在一起，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温晓晓缓缓坐下。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侧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七：
“七姐，你怎么知道这个猜想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