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起飞！起飞！
从未见过有如此美妙的开局！
今朝有-”
听到旁边突然想起来了视频声音，王博士似乎有点生气，直接一拍桌子：“上班时间谁在放什么东西？！赶紧给我关了！”
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居然还敢上班摸鱼！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旁边的员工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放出来声音，赶紧拼命按着音量键把声音关掉。
然后低头装死等着上司的训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平常很容易发火的王博士这一次并没有追究什么上班摸鱼之类的，一个原因是王博士现在暂时还不太走得开，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对局上面。
而另一个原因是……
唉，刚才的声音实在是太应景。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简直把自己的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简直就是自己的嘴替。
芜湖！起飞！
王博士看着电脑上面的画面都忍不住在椅子上面晃了起来，就问这一把飞龙骑脸怎么输？
现在换我接管凑上去送人头，master都输不掉。
当然了，王博士是在开玩笑，他自然不敢自己真的上去送，但是有master自己操盘。
这把送都送不了！
送不出去呀！
王博士本身也是懂一些围棋的，对于一些基本的局势他还是能看懂的。
就比如刚才master一百零六手的粘。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这一手棋的目数非常大！
不，是太大了！
又白又大！自己都想摸一摸。
如果举一个不恰当的比方的话，这一手棋至少有个e！而且是三十六e！
更不要说后面的每一步棋，吓的都是让人简直就是心情愉悦，应杰感觉被自己的master牵着鼻子在走。
而身为人柱力的自己，就感觉自己是在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一样。
谁说当傀儡不行了？我这个傀儡当的多爽，血虐围棋第一人！
master打吃应杰必须要跟着应，顶一下还能继续占到目数的便宜。
面对如同围棋之神一样的master，应杰也只能无能为力的苟且偷生。
而且根本偷不了，一点便宜都没有给应杰。
舒服了，真的舒服了。
简直比三伏天直接把一大瓶冰可乐灌下去，还要舒服！
上一次逼着被连杀了五局，王博士都感觉自己的内心郁结了，终于这一盘终于开始出气了。
不枉自己把公司当家，昼夜不眠的加班，陪伴master的成长。
终于一切的付出都在今天开花结果了！
等今天下完，公司就正式约战应杰，到时候奖金随便说，反正应杰也根本拿不到。
到时候再连杀他五局，不，十局，杀到满城，尽带黄金甲！
自己当初受到的那些憋屈，现在全部都要还回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ai穷！
看着棋盘上面的画面，国庆队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应杰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当中。
而且这个劣势已经是相当大了，是几乎所有人明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不是几目的差距。
“在左边交换的几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这个地方并没有棋。”
“这个交换完黑棋的团变成了先手，目数稍微便宜了一点。”
“这一点有指甲盖大吗？应杰什么时候需要占这种便宜了！？应杰跟我们下棋的时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
“这下的实在是太憋屈了！我都感觉心脏疼，唉，我现在都不好说应杰是什么样的状态。”
“到现在为止我们没看出来应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手，但就是局面一步一步缓慢下降，慢慢的被平推了。”
“是啊，应杰对上这个所谓的master，感觉就像是我们对上了应杰一样。
就是那种无能为力，慢性死亡的感觉，在水里面慢慢溺死，如果要拼命的挣扎，有时候反而会死的更快。”
时铭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人类最后的希望，几乎在所有人眼里不败的棋圣应杰。
在人工智能面前，最终也只能无能为力吗？
虽然在比赛之前，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想过应杰会输。
但是真正出现这个局面的时候，好像大家都感觉自己没有做好这个局面出现的准备。
心里面好像都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肖笑听到这话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没结束呢！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只要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就远远不能下定论！
至少那个家伙跟我说，只要不心怀恐惧，无论什么样的局面，永远都会有机会的。
应杰自己都还没有放弃！我们之间旁观者，更不要说放弃了。”
“如果是人的话，说不定还会出勺子的机会和可能性，甚至应杰在刚进入职业世界的时候都失误过。
但是人工智能这么多局了，无论是从第一代的测试版，还是到现在这个master，从来一次失误都没有。
比他实力强，就是赢，但凡比他实力弱，那就是输。
人跟人下大家还能互相喂饭，可是人工智能没有失误的话就怎么翻盘？局面的差距已经拉开了，根本就追不上的。”
听着几个人的争论，范若钰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
应杰，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人工智能已经把你逼到你的极限了吗？
连伱都做不到了吗？！
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极限的吗？！让我看看啊，混蛋！
明明你自己才是那个差两万年的人好不好！
如果不是的话就赶紧证明给我看！不要让我出来嘲讽你！
“还有哪个地方大啊？”
应杰就着自己的天线看着电脑，不断开始思考了起来。
现在双方已经开始正式进入收官了，但是master这次收官给人的感觉又有点不同。
很多人工智能在优势局面下都会退让，简单来说就是下一些人根本认为就是废的棋，甚至相当于自停一步。
但是每一步都是在巩固自己，退到一个目数差距很小的状态，就像是一个人在终点线前等着你，等你快要跑过来接近终点的时候，再一下子跳过去。
所以有时候和ai官子，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毕竟要是第一名就在终点线前等你，你也会气得要死。
但是这一次的master，似乎不管哪一步都在寻找最优解，下得依旧很凶，似乎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就连最后的一百米冲刺，他也在拼尽全力，完全没有任何一点保留的飞奔。
这种风格甚至跟之前master五十多局的测试对局风格都完全不同。
应杰估计王博士是调了参数，让master绝对不退让，追求胜果的最大化。
该怎么说呢？特意给自己准备的surprise？彩蛋？
报复一下自己这个上一次人机大战的赢家？让自己看到自己和人工智能的差距吗？
这一点也不用你说，应杰自己就已经很清楚了。
简单来说退不退让有点像是古棋跟现代围棋的一些区别，因为古棋有彩头，所以赢的目数越多，赚的越多，所以古棋喜欢攻杀，一言不合就互杀了大龙，经常会出现大胜负。
但是现代围棋只需要赢就可以了，不管你是半目胜还是中盘屠龙获胜，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这种机制下，大家都会开始求稳。
获得优势之后，很多职业选手也都会求稳，宁愿舍弃掉一些东西，也要减少变化，保证自己一定能获得胜利。
但是有时候走着走着把稳赢的棋给走输了。
可如果是人工智能的话，一旦取得优势，选择保守，几乎不可能出现失误。
但是如果他一直张的很满，说不定能有机会，但是希望渺茫。
就像之前那句话说的，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那就是因为根本不存在。
更不要说走到现在这一步，棋盘上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官子了，想要获胜，真的几乎不可能。
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了。
应杰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没有放弃。
“我实在不想看了，我出去冷静一下。”
布谷云看着不断缩小的棋盘，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旁边的南柯，直接走出研讨室了。
传奇落幕是一种悲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悲剧的发生。
至少布谷云感觉自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杰哥也会输的吗？
神？也会流血吗？
布谷云感觉自己真的可能需要去冷水洗把脸冷静一下，在接受这个新的世界了。
一个可能由冰冷的机器统治的围棋世界，想一想似乎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未来的围棋之神，大家期待的围棋之神，最终就是这个人工智能了吗？
似乎跟所有人的预料都完全不同。
南柯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到这个局面下，应杰剩下的都是垂死挣扎了。
老头子这一手团是先手，但是master的应对同样让人绝望，补了一手好棋，如果老头子这时候选择扳粘的话，就会落了后手。
但是老头子明显还没有放弃的意图，到处试探，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这样局面还能有什么变化吗？
即使再怎么样垂死挣扎，最后也只是无力回天而已。
尤其是master第一百四十四手退下出来之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摇头叹息。
在在场的直接看来，这一局棋结果已定。
有时候一盘棋看着没有结束，但其实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马上很快收串一下，master就可以宣告他的胜利了。
人工智能战胜了世界围棋第一人。
围棋也失去了他最后的特殊性。
只是一个被人工智能攻破的普通棋类运动而已。
仅此而已。
还在盼望奇迹吗？
只有一些还不懂棋的人，在评论区给应杰加油。
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的女生，心里默默的在鼓励着什么。
但也只有他们了而已，但凡在座的职业，能看懂局势的，没有一个人还会在盼望奇迹了。
在这个局面下，已经不可能存在任何所谓的奇迹一词了？
因为现在双方的实空大致已经能看出来，黑白几乎各占一边，但是白棋明显要更多一点，更不要说应杰还有七目半的贴目负担，就算去掉这个的贴目，黑棋也一样不够。
简单来说，就算是让先，master其实也都赢了。
这种级别的差距，到现在这种局面，范若钰他们感觉自己上，应杰也不可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更不要说应杰面对的是比他自己更加强大的master。
这样强大的人工智能，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
痴人说梦而已？
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了。
就算是应杰，就算是神话。
此时此刻，他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算是最相信应杰的肖笑此时也只能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职业棋手的理性思维告诉自己，所有人必须要学会接受，应杰的失败。
人类围棋的失败。
虽然这很让人悲伤，但就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接受的事情。
这一盘棋。
应杰开局不利。
应杰垂死挣扎。
应杰陷入绝境。
应杰准备投子。
已经，结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