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许兄相邀，在下倍感荣幸。只是许兄素来事忙，今日却为何有时间相请在下？”
文庙码头上，‘闲云茶楼’雅间里，殷汤齐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之后问请客的许心素道。
“汤齐兄此话见外了。你我二人同为泉州乡亲，又同游商道，理当时常走动多加亲近，守望互助互通有无。坐一起喝杯茶又为何不可？”许心素微笑道。
黄文先跟随韩成治一离开，许心素马上就找到了在码头上监督卸货的殷汤齐，以半强硬的态度将其邀请进了茶楼。
他给杨天生和郑一官的说法是他去打探安东海防水师招募灾民章程。
“呵呵，许兄所言甚是。”殷汤齐干笑道。
许心素的生意比殷汤齐大了太多，还垄断了与荷兰人的生丝生意，并且与许多大海盗也有勾连，自身也拥有不弱的武装，殷汤齐根本不敢触怒他。
“姓许的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对我如此示好却是为了哪般？莫不是今天见到安东海防水师的军威，又见到我跟随安东海防水师返回泉州而动了念头，想找我打探一下相关情况？”
嘴上应付，殷汤齐心里努力猜测许心素的真实用意。
“听闻汤齐兄前段时日去了安东卫荻水港口，不知可否为小弟介绍一下那边的商情？”许心素开始没话找话。
“那边的商情？”殷汤齐顿时犹豫起来。
殷汤齐为了稳妥，船队轻易不出远海，只走近海赚点小钱。可是现在虎山口放出的珍奇之物经营起来似乎比走远海也差不了太多。他这一趟虽然因为提前启程而没有参加安东商务会馆揭幕仪式，但陈建却是提前给了他肥皂、发酵粉、味精的份额，而且数量还不小。
这些事情他能如实对许心素讲述么？显然不能。
他就准备给许心素讲述他这趟采买的北方寻常之物。
但他的短暂犹豫却是让老狐狸许心素看出了端倪。
“汤齐兄莫非是有什么重大商情不欲分享？哎呀，还真的有！汤齐兄，是不是虎山口开始大量放出肥皂了？”许心素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上个月虎山口陈建放出了少量肥皂。殷汤齐只拿到了200块份额。但就是这200块肥皂让殷汤齐不但小小地赚了一笔，还让殷汤齐在泉州商圈里出尽了风头。
当时泉州富户包括许心素在内，为了首先享受到肥皂这种珍物，甚至给殷汤齐出到了10两银子1块的价格。
“许兄果然明见万里。”
既然许心素自己猜到，殷汤齐只能苦笑承认。
这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汤齐兄可一定得详细说说。”许心素立即又羡又妒地催逼道。
许心素可是知道虎山口肥皂的批发价是8钱银子1块。而肥皂的正常市场售价应该不下2两银子。
如果能够从虎山口拿到数量足够多的肥皂，经销者就非常容易发大财。
“好吧，在下就说说这肥皂。不过要说这肥皂，在下又还得从头说起。前几日，虎山口当家人陈建将军找到在下，希望在下帮虎山口在福建大量采购一宗货物。这货物他们要得急，在下就马上跟着他们的南巡船队出发返泉州。在下启程之前，他们向在下提前透露了一桩有关肥皂的商业秘密，他们打算在24，也就是昨天揭幕安东商业会馆，以军州代理商的形式大量放出肥皂。他们答应我，即使我不在场，我的管家也能竞争下泉州本城的代理权......”
殷汤齐被逼无奈，只得详细讲述起来。
许心素听得无比认真。
“汤齐兄能否坦言，你得到泉州本城的肥皂代理权，1个月最多能拿到多少货？”许心素强忍内心焦急问道。
他这时候心里特别懊悔。得到肥皂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往山东安东卫那边派驻商业人员，以竞争泉州本城的肥皂代理权。
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汤齐发大财。
殷汤齐这个代理权是虎山口所给予，很显然许心素无法用武力夺取走。他要是采用其它方式，怕也是不行。因为他与虎山口素无往来。
虎山口的军力那么强大，肥皂又是供不应求，人家会管你许心素是哪根葱？
许心素就只能想着从殷汤齐这里低价拿到一批货，再高价转卖给西洋人好好地发上一笔浮财。
涉及到自己的发财大计，许心素这一刻甚至都忘记了杨天生和郑一官委托他代为打探安东海防水师招募灾民章程的事。
殷汤齐默默地举起一根手指。
“1个月1千块？”许心素试探地说道。
殷汤齐摇头。
“1个月1万块？”许心素声音提高了。
还是摇头。
“1个月10万块？”许心素声音颤抖了。
每块肥皂就算只净赚1两，10万块也是10万两。
他许心素辛辛苦苦地帮荷兰人组织生丝货源和其它货源，再想办法将货物辛辛苦苦地运送到台湾南部，1年下来怕也赚不到10万两啊！
但殷汤齐只用1个月的肥皂份额就能够赚到！（当时大明是世界人口最多，也最富裕的第一大国，国内市场比国外市场大无数倍）
这次殷汤齐默默点头。
陈建承诺他的是，如果他帮虎山口把马铃薯采购的事情做好，他1个月的确可以拿到最多10万块肥皂的货。
“汤齐兄，咱俩合作，合作成不？你继续代理你的泉州城，小弟从你这里拿货销往海外。”许心素立即近乎祈求地说道。
按照殷汤齐所讲，大明300余军州的肥皂代理权都已经分配完毕，再要竞争就还得等整整1年时间。
这1年时间许心素可不愿白白流逝。
“许兄，合作可以。但你必须帮在下完成虎山口派给在下的任务。当然你也可以从中作梗，看看虎山口会不会查出来。”殷汤齐默然半晌说道。
陈建只给了他不到15天时间采购2000万斤马铃薯并送到虎山口。这件事情他1家实施起来确实颇有难度。
但如果有专门组织货源的大商家许心素出面......
“没有问题，没有半点问题。汤齐兄请说，虎山口让你帮忙采购的货物是什么？不管他们要的是什么，只要福建范围里有，多少我都给他们收购到位。”许心素立即大包大揽。
许心素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决定，全力靠拢已经建立天大陆地功勋，又拥有强大水师战力的安东卫虎山口陈建。
为了让对方重视自己，他一定要帮殷汤齐把这次收购任务完成得尽量完美，并想法让虎山口知道这主要是他许心素的功劳。
在只知道肥皂，还不知道其它发酵粉，味精、打火机、玻璃等等珍物情况下，许心素就毅然决定在虎山口陈建身上豪赌上一把。
这一刻他把杨天生和郑一官都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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