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8.死者丈夫
罗超又看了一眼屋内凌乱的脚印，苦笑了一下，问文山明：“文教，怎么样，您这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文山明摇了摇头，这种已经被多人闯入的现场，再勘察几乎也没了什么作用。
“脚印指纹都提取了吗？”文山明还是问了一句。
“脚印和指纹，还有床铺、枕头上的毛发，我们这边都提取过了。”秦勇认真地说道。
“那就收吧。”文山明说道。
“把那几个人带回去。”罗超冲着院里的人说完，转过头来，冲着老马说道：“马所，咱们一起回去吧，还有出警的民警，管片的民警，一起回去了解一下情况。”老马点了点头。
一大队接待室。
五个人蔫头耷脑，或坐或站，互相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中仍然是灰色工装脸上最为凄苦，其余四个人，都是神色漠然。
死者丈夫低着头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杨为民，你和陈兰问问家属情况。”一进走廊，罗超就冲着杨为民大声说道，说完进了办公室。
“知道了！”杨为民答应了一声，没有进办公室，而是直接到接待室，站在门口问道：“谁是家属？”
里面没人答应，杨为民又问了一句，还是没人答应。
“谁是死者丈夫？怎么不答应！”陈兰不耐烦地说道。
几个人里面，一个身穿蓝色制服，但是看不出来是哪个行业，四十岁左右，留着偏分头，面色白皙鼻子上有个痦子的人，用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画圈的死者丈夫说道：“周荣耀，喊你呢，没听见啊！瞎想什么呢！”
死者丈夫周荣耀一愣神，偏分头又轻轻地踢了他一脚，说道：“人家公安同志都叫你半天了！癔症什么呢！”
周荣耀这才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的他，看上去傻笑了一下，连忙站起来，也可能是起得太急，也有可能喝得太多，差一点摔倒，偏分头连忙闪开，皱了一下眉头，厌恶地说道：“不能喝就别喝，喝那多干嘛！”高淑红怎么找了你这样一个……说到这里，偏分头意识到什么，连忙住嘴，不再说话，神色警觉地看了门口的杨为民和陈兰一眼，看到两个人没有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家属？”杨为民客气地问道，尽量避免“死者”两个字。
“啊…！是！高淑红是我老婆，亲老婆！”周荣耀晃悠着说道。
“跟我过来吧。”杨为民说道。
周荣耀一摇一晃，步履蹒跚走了出来，杨为民有意无意间眼光瞥向周荣耀眼睛。
眼神清澈，按理说不应该醉得这么厉害！而且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又遇到这么大的事，就算是真醉，估计也吓醒了。
可能是平时不怎么喝酒，今天喝得有点多吧。
杨为民让周荣耀先走，自己在后面跟着，走到办公室门口，指了指办公室说道：“进来吧，这个屋。”
杨为民声音不大，陈兰在后面听得都不是很清，周荣耀直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人都不在，只有罗超坐在杨为民办公桌前。
“头，人呢？”陈兰问道。
“忙去了，你们问你们的，甭管他们。他们都是老刑警，干点复杂的。这几个人你们俩问吧，”这几个人简单，随便问问就行了。”罗超无所谓地说道。
杨为民和陈兰心领神会，陈兰笑着说道：“就知道头最疼我们了，谢谢您了。”
杨为民拉一把椅子，放在自己办公桌斜对面，指了指笑道：“坐吧。”
周荣耀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
杨为民和陈兰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两边，杨为民笑眯眯神色和蔼地看着周荣耀，把周荣耀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抽烟吗？”杨为民突然问道。
“啊……”周荣耀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杨为民会突然问起了这一句，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抽……”
“你叫周荣耀是吧？”杨为民开口问道。
“啊，对！您怎么知道的。”周荣耀又是一愣。
“刚才那位偏分头喊你名字来着，我听到了。”杨为民笑道。
“噢。”周荣耀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杨为民又问道。
“谁叫什么名字？”周荣耀还是一愣。
“那个偏分头啊！”杨为民问道。
“啊，他啊。他叫……胡……胡楠。”周荣耀说道。
“你的朋友？”杨为民问道。
“不……不是……，她的……她的……朋友！”
杨为民这才发现，原来周荣耀是一个结巴。
这么漂亮的女人找一个结巴，难道真是爱情的力量？
“他是谁？”杨为民问道。
“我老婆高淑红。”周荣耀说道。
（为了不水字数，下面周荣耀说话将不再有省略号，各位读者老爷记得他是个结巴就行了）
“你是哪个单位的？”杨为民问道。
“红星轧钢厂，食堂厨房炊事员。”周荣耀说道。
杨为民心中一动，四九城还真巧，居然又碰到轧钢厂的了。
“说说情况吧。”杨为民这才接着问道。
“今天下午，我老婆和我准备请这几个哥们吃饭，约好了晚上六点半吃饭，地方约在了箭杆胡同为民小吃部。我们都到了，就是我老婆没有到……”
说到这里，陈兰打断了周荣耀说话，问道：“你和高淑红没有一起去饭馆？”
“没有，她说先回趟娘家
取点东西，我就先去了。”周荣耀说道。
“吃饭的饭馆是你挑的，还是高淑红挑的？”杨为民问道。
“她挑的，之所以会选到箭杆胡同，那是因为她娘家就在箭杆胡同12号。”周荣耀说道。
“接着说吧。”杨为民回头看了一眼罗超，见他面无表情，就接着问道。
“到了饭馆之后，肖哲和谢军两个人都到了，但是胡楠还没有到。”周荣耀又说道。
“肖哲和谢军是谁？”杨为民问道。
“肖哲就是那个穿灰色工装的小伙子，那个大胡子是谢军。”周荣耀说道。
“这两个人是谁的朋友？”杨为民问道。
“都是……都是……”
“高淑红的朋友？”陈兰说道。
“嗯！都是她的朋友，因为我说话口吃，他们都笑话我，所以我几乎没有朋友。”周荣耀说着话，低下了头。
“你们俩为什么请他们吃饭？”杨为民问道。
“上个月我们两个人结婚，这几位给我们帮的忙，帮助我们整了房子，又帮我们办了喜事。所以我老婆说请他们几个吃顿饭，我想着我就是炊事员，吃顿饭有什么难的，于是就让约到家里面，我给他们做饭。谁知道我老婆不愿意，非要在外面饭店吃，我想吃饭又花不了几个钱，那就请呗。”周荣耀说道。
“请客是今天定的吗？”杨为民问道。
“不是，一个礼拜前就开始约了，今天正好大家都有空，所以就约在今天吃饭。”周荣耀说道。
杨为民快速在纸上记录，接着说道：“然后呢？”
“我到了大概十几分钟，胡楠才过来。”
“你几点到的？”陈兰突然问道。
“大概几点……五点多吧，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在去饭馆之前，我去了一趟东单菜市场。我想买一些宜宾芽菜，只有东单菜市场有卖。”周荣耀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超却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不愧是厨子，我连什么是宜宾芽菜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杨为民也笑道，气氛登时显得缓和了许多。
“你们俩都没有见过，那我就更没有见过了！”陈兰也大笑了起来。
周荣耀神色也比刚才自然了，但是究竟是死了老婆，所以也就没有笑。
“没别的意思啊，就是看你太紧张了，缓和一下情绪。”罗超随即收起来笑容说道。
“我紧张吗？”周荣耀脸色很难看。
“心情我们可以理解，紧张一点也是对的，抽烟吗？”罗超递给周荣耀一根大生产，周荣耀下意识地接过来。
“宜宾芽菜买到了吗？”杨为民问道。
“没有。老板说正好没货了。”周荣耀说道。
“那你是几点钟出的门？”杨为民又问了一句。
“大概两点多钟。”周荣耀想了一想说道。
“干嘛走那么早？”杨为民又问道。
“高淑红不在家，中午就说回她妈家吃饭，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出门和胡同口修车的王大爷下了一盘象棋，我输了，觉得没意思，就起来走路去了东单菜市场。到菜市场转悠了一圈，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厨子，就喜欢逛个菜市场什么的。东西没买到，我就去了饭店，因为时间宽裕，所以这一路我都是走着去的。”
“高淑红回娘家吃饭，你为什么不陪着去？”杨为民问道。
“高淑红一般不让我回她娘家……”说话之际，周荣耀神色有一些黯然，低声说道：“她怕丢人。”
“你平时也走路？”罗超突然又问到。
“那倒不是，我有自行车，偶尔也坐公交车。”周荣耀说道。
“你接着往下说，我听着呢。”杨为民破天荒地也抽出一根大生产，叼在嘴上。
“小子，这是我的烟。”罗超不高兴地说道。
“知道，我平时烟票不都给您了吗！”杨为民点着了香烟。
“不要钱啊！下回我把烟票给你。”罗超白了杨为民一眼说道。
陈兰一伸手，将杨为民嘴上的香烟夺了过来，杨为民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哎呦，兰子，留神烫着！”
陈兰听了笑颜如花，瞟了杨为民一眼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拿着！”一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包香烟扔了过去。
“嘿嘿！大前门！哪来的？”杨为民笑着说道。
“让你抽就抽，废什么话啊！”陈兰说道。
“师傅！接着。”杨为民将一根大前门扔了过去，罗超伸手接住，笑着说道：“当然是魏局长的了！”
“陈兰，这就算你替魏局长犒赏三军了啊！”罗超大声说道。
“我犒赏的着吗！还替魏局长，我就犒赏杨为民一个也就够了。”陈兰嘟囔着说道。
“你也来一根？”杨为民把香烟递向周荣耀。
“我不抽了。”周荣耀说道。
“这会儿我看你清醒多了。”杨为民说道。
“嗯，好了一点。”周荣耀点头。
“接着说啊。”杨为民笑道。
周荣耀一愣，神不守舍地问道：“说到哪了？”
“你到了饭店，肖哲和谢军已经过来了，十几分钟后胡楠也过来了。”杨为民提醒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知道肖哲和谢军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不知道，反正是比我先到。”周荣耀说道。
“那你接着说吧。”杨为民又拿起了笔。
“到了快七点了，我老婆还没来。我是主人，当然不能提议等她，所以就说点菜先吃，但是他们几个说再等等，我们就一直等到快八点，实在等不及，就点菜喝酒，结果我就喝多了。”
周荣耀说到这里，罗超说道：“这中间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比如说谁长时间离开过，或者别的事情。”
“没有！”周荣耀笃定地说道：“他们也觉得无聊，主要是肖哲一直说再等等。”
“胡楠在干什么？”陈兰问道。
“胡楠？他实在无聊，就给服务员要了一副扑克，但是又不专心，被谢军赢了不少钱。”周荣耀说道。
罗超笑着问道：“你、胡楠、谢军和肖哲，一共四个人，你们一共五个人，另外一个人是谁？”
杨为民想了一想，胡楠是偏分头，肖哲是那个灰色工装，谢军是大胡子，五个人中还有一个是秃顶，想必就是罗超说得第五个人了。
“噢！你是说贾奥啊，他是高淑红歌舞团的副导演，原本没有请他，是我在饭店门口碰到的，就一起喊了进来。”周荣耀突然想起来了。
“他在饭店门口干什么？”罗超问道。
“说是在等人。”
“等人想必是约好了饭局，怎么跟你们在一起？”陈兰也问道。
“贾奥说自己等的人失约了，他也正要走，正好碰到我，也就和我一起去吃饭了。”周荣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