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我又不是神仙。就是因为时间短，我才只记住了这双眼。因为即便是有易容，那眼睛也是没法改变的。”慕子易道。
戚无影转手把宣纸交给了金辰，吩咐他照着画上的眼睛把内鬼揪出来。
翌日。
金辰神色略沉重的来到戚无影的房间，“大人，吕三爷因箭伤伤了心脉，不治而亡。”戚无影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
辽东军中这边的线索的已经断了。
一个身着灰布长袄，身段劲瘦有力的青年人风尘仆仆赶来了金羽卫指挥使司。
脱下旧皮帽子，一张刚毅俊秀的面孔露了出来。来人正是季风。
“大人，截获苏亦青的书信一封，是发往京都的。”季风道。
戚无影看了一眼信封，上面有很多蜡油的残留，也有被处理过的痕迹。“这信原本是什么样？”
“用石蜡封的很严实。石蜡的量特别多。”季风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道。
辽东地区临渤海，亚绿江，还有一些江水分支，可谓是水多。不过时值冬日，江面结冰，去京城也不需要走水路。京城气候干燥，若是防潮也用不到这么多的腊。那......
不是防潮，难道是防水？
细思极恐。
季风打开信封，展开宣纸，纸上空无一字。
金辰一眼就认出这宣纸，是上次慕子易和他一起造的。
“大人，这纸是玉版宣，慕子易前段时间亲自造的。”金辰道。
“金辰，去取盆水来。”戚无影吩咐道。
“是。”金辰领命。
少顷，一个浅底木盆端了过来，稳稳的放在桌上。空白宣纸被置于水中，戚无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了按。
片刻后，纸上的字开始现形。上面写着：“叔父，如今辽东地区被金羽卫盯上了，等书画大会结束后再商议下一步的打算。金羽卫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慕子易，很懂字画。”
京城中有人和苏亦青勾结，是必要查查京中有谁的直系亲人在辽东。
“大人，这信要怎么处理。”季风问道。
“这封信还是要送出去。不然就没法知道是谁勾结苏亦青偷卖宫中收藏的字画。”
戚无影想了想，能接触到宫中藏品的必是在皇上身边有一定分量的人，“对了，我们也送一封书信回去，托元大哥查查朝中谁的侄子在辽东。最好先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和卢忠意这两人开始查起。”
金辰觉得不妥，“那后面这一句话......不是把慕子易牵扯进来了。她的功夫那么差，咱还要给她树敌吗？”
跟金羽卫扯在一起，本就树敌。这也没啥分别了。
“这事儿，那就让造假小能手自己解决。”不过戚无影诧异了：“她只是乔装成姑娘的，东城卫的人心狠手辣，不会真那么怕事。你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还真不是......”
“不是什么？”
戚无影扫了金辰一眼。
金辰有些急了，但他没想好怎么说。慕子易到底是帮过他的，他不能如此没义气。
“额，慕子易那家伙胆小如鼠，战斗力就是个渣渣。没准他在东城卫就是个混日子的，就如我们金羽卫的几个女文职一样，哪能应付那么多的明枪暗箭......”
戚无影一时语塞。
若说慕子易是个渣渣，以前他也这么认为的。现在看来，慕子易真是狡猾如狐。
妥妥的扮猪吃老虎。
以他最近展露的才能，做个小太监确实是委屈了。她混在东城卫，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慕子易，戚无影唇角扬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
东城卫皆是阉人，粗鄙不堪，他倒是从来没想过东城卫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戚无影瞥了金辰一眼，“你倒是眼神犀利。”
嗯？什么意思？
金辰心里咯噔一下，“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可没有说慕子易就是女的。虽然卑职不是从医的，但是这吗多年做审讯的事情，男女的骨骼比例不同还是能看出来的。男子眉弓骨略高，面部线条感更重。女子额头则偏圆缓。慕子易五官英气，虽然娘娘腔，但东城卫的，哪个不娘。”
季风：“......”
季风更是不明所以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吗？小太监怎么就变成女孩了？
他不是为了隐藏太监身份，才索性扮成穷困破落少女的吗。
“金辰，查查苏亦青的底细。三年前，京城的雅望书斋发生了灭门案。当时案子是卢忠意亲自办的，不知这个雅望书斋和京城的有何关联。”
“是。”
戚无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金辰松了一口气。
戚无影他们的刚刚怀疑卢忠意，皇宫这边，卢忠意也同样怀疑了戚无影。
卢忠意去皇宫的路上有些心绪不宁。他好似自言：“戚无影到辽东有段时间了吧？”
卢忠意手下路启赶紧回道：“回大人，走了一个多月了。”
“我总有种异样的感觉，怕他会在辽东不安分。”
路启倒是不以为然，“大人，若不是太后娘娘偏袒，戚无影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成为您一人之下的千户。我看也是个没有真本事的人。哪像大人您，是凭着真才实学在北镇抚司立足的......”
马屁精。
卢忠意眼神中的冒着寒气，路启悻悻的闭了嘴。
两人很快就到了皇帝寝宫。
端坐在龙椅上的人面有疾色，龙袍穿在身上俞发显得宽松。
皇帝瞥了一眼下方站着的人，“卢忠意，最近冷宫那边怎么样了，可还安分？”
“回皇上，南宫那边守卫森严，平时送饭也只是在一个特制的小窗口。”卢忠意恭敬回道。
“可有发现他私自联络大臣？”
卢忠意眸子里精光一闪，“皇上放心，他没有机会联络部下。”
“京都御林军兵符可有线索？”
“这......还未找到。”
“咳......咳咳......”皇帝面色潮红，一阵咳嗽。“朕这个大哥脑子不灵光，倒真会藏东西。”
“皇上龙体重要，不要操心这吗多了。”
“朕能不操心吗？”
一听这话，皇帝瞬间怒了，“这江山不是你的，你当然不急着找兵符了。朕就不信了，冷宫屁大点的地方，兵符能藏在哪！”
“再给卑职一点时间，一定能找到......”
“这话朕可是听的耳朵起茧了。”
皇帝站了起来，天子就要怒了。
卢忠意忙跪了下来，“卑职有罪......”
皇上瞥了卢忠意一眼，若不是念在他还忠心的份上，他这金羽卫指挥史，算做到头了。
“退下吧。”
卢忠意退出。
皇帝没有子嗣，又身患重疾，还惦记着兵符。最近催他找兵符也挺急。
看来，他的大计要尽快提上日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