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废寝忘食的小吴予；即将到来的对弈之约！
党参黄芪红枣枸杞生姜玉米排骨汤~
看着很好看，喝起来也是香香的，小姑娘表示爱了爱了~
午餐结束后，陈默收拾餐桌，然后去厨房水池洗碗。
小姑娘也非常积极的提出帮忙，不过却被陈默给劝退了，而他劝退的方式也很简单，只是一句话：“姨妈期间不要碰凉水，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真好奇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嘿嘿嘿，忘记了嘛。”
小姑娘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默瞥了她一眼，他觉得对方不像是忘记了，更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嗯……陈默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忽视了对她的关心，小姑娘很可能会借机发脾气、或者生闷气。
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小姑娘的姨妈期间，陈默总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心里默默寻思着，自己眼下跟小姑娘的相处模式，跟古代那句‘伴君如伴虎’估计也不差多少了吧？
……
下午。
两人待在二楼棋牌室里继续研究围棋。
通过脑海中诸多大佬的经验，陈默非常详细专业的讲解了许多可以帮助她克‘敌’制胜的套路，小姑娘则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然后在笔记本上用钢笔记下来，准备留着以后复习用。
“陈默，你懂得好多啊。”
小姑娘有些佩服的抬头看向他，同时又有点惭愧：“我入行六年多了，到现在也差了好多。”
“没关系，有我在，你很快就可以赶上的。”
陈默笑了笑，随口说道：“正是因为我对围棋的理解比较深刻，所以我才敢帮伱针对路路啊。”
“唔……”
小姑娘皱眉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是你怂恿我打败路路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成我的原因了。”
她是个记忆力很好的女孩子呢。
“这不重要，咱们之间没必要区分彼此。”
陈默摇摇头。
小姑娘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好了，路路最近的棋，我们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继续研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步，而时间又这么紧迫，所以……还是开始实战吧。”
陈默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会模拟路路的棋风和定式，你把我当成路路就行了，先下一盘试试看，之后我再帮你复盘。”
“哦哦，好的。”
小姑娘连忙答应，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你能模拟路路的棋风和定式吗？”
“为什么不能呢？”
陈默反问。
“唔……”
她想了想，说道：“每一位顶尖棋手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风格和思路，想要模拟一二倒是可以，但如果想要完全模拟的话，却极难做到。”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陈默一边给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收拾棋桌，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的棋力远远胜过路路，又跟她下过两盘棋，之后又看了她二十多局比赛……完全可以实现向下兼容的。”
向下兼容……
小姑娘沉默不言。
她心想，如果让路路听到这句话的话，应该会难过很久的吧？
对于心高气傲的路路大姐姐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暴击了。
……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陈默模拟路路的棋风和定式，跟吴予连续下了三盘棋。
三盘棋结束后，两人的积分是——3:0
小姑娘皱着眉头，轻咬嘴唇，低头看着棋盘沉默不语。
“你错过太多的进攻机会了。”
陈默打乱棋盘，快速摆出之前的某一处棋形，询问道：“刚才这个地方明明可以进攻的，只要你再狠下心一点儿，就可以直接吃掉白子，获得该区域内的优势，为什么不进攻？”
“如果选择吃掉白子的话，那白子接下来就可以反包抄过来，继续吃掉黑子，这对我的棋形不利。”
小姑娘犹豫了下，说道：“这样的话，我后面的黑棋就很难继续发展了。”
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和权衡利弊，并不是随便下的。
“是啊，吃掉白子会让你后面陷入被动，但你放弃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你这部分的棋形发挥什么作用了吗？”
陈默淡淡说道：“你不敢轻易吃掉对手的棋，结果就是被对方借机‘劫’了你的要害，这样一来，你依旧陷入被动局面，而对手的棋形却仍然处于完整状态……
小予，这就是你现如今存在的弱点，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的棋，还得多留意对手的棋，以及站在整个大局上去分析利弊。”
“……”
小姑娘低头看着被陈默重点标出来的一部分棋，皱眉思索了会儿，然后询问：“那这个地方应该怎么下呢？”
“按照路路的下棋思路，她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破掉你的棋形、打乱你的节奏，同时给自己保留有利的局面……”
陈默抬头看着她皱眉思索，于是强调了一遍：“注意我说的先后顺序，想尽一切办法破掉对手的棋形……这在路路的下棋思路里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哪怕代价是把自己的棋形也给毁掉，哪怕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只有把对手的棋形彻底打烂，她才有机会给自己创造出有利的局面，否则的话，她必输无疑。”
“所以，我应该跟上？”
小姑娘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这种时候一旦退缩，就等于是把机会让给了她，平白增添了她的优势，可我如果继续跟上去、跟她‘两败俱伤’的话，即便不能在眼下获得优势，一旦进入官子阶段，优势也肯定在我这边……”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陈默脸上露出笑容：“下围棋有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有时候我的棋形好不好……可能一点儿都不重要，只要对手的棋形比我的烂，那我就有优势，所以……其实你在无法突破瓶颈的时候，大可以主动去学习路路的思路，既然无法完善自己的棋，那就去破坏对手的棋。”
“这……”
小姑娘有点难为情，小声说道：“这还是围棋吗？”
陈默所说的这种思路，简直就是围棋界的一股泥石流，跟小姑娘理解中的围棋不太相似。
“如果是平时跟朋友下棋的话，或者是自己研究围棋更多的趣味性，那这确实是不太合适……可是你别忘了，你是职业棋手啊、你还是世界赛的参赛者。”
陈默摊摊手，说道：“在世界赛上，没有人在乎你用什么思路下棋，大家都只会在乎一件事，赢或者输；你的棋形再漂亮、再怎么有绅士风度，可只要你输了，那迎接你的就是一片骂声，但你如果赢了，哪怕你下棋的手段看起来很极端，那大家也会给你一片掌声……
你想想看——
路路这种下棋思路，看起来是不是感觉有些上不得台面？可她凭借着这种极端的棋路，硬是在世界赛上夺冠，击败诸多围棋强国的年轻选手，夺得女子组冠军……那个时候，有人讽刺她的棋不好看吗？没有，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国争光的英雄。”
“有道理。”
小姑娘轻轻点头。
“趁着还有时间，咱们再来一盘吧。”
陈默收拾棋桌，然后说道：“这次我还是用路路的棋跟你下，你要记住，甭管对手是路路还是谁，只要是敢在中盘跟你死磕的，那你一步也不能退，必须跟他死磕到底，你甚至要比对手打的更凶残，把对手彻底打懵，让他到了官子阶段的时候，无棋可下！”
“嗯嗯，我记住啦！”
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两人开始下棋——
时间过得飞快，黑白棋子在棋盘中不断交错落下，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中盘绞杀时刻——
小姑娘嘴上说着狠话，可面对陈默极其强势的攻势，她不自觉的就开始发憷，当看到陈默毫不犹豫又是一个‘劫’落下的时候，她彻底怂了。
捏着棋子犹豫片刻，然后就要暂避锋芒。
可还没等她落子——
“啪！”
陈默轻轻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一边拍，一边开口说话：“我让你退了吗？我让你怂了吗？拿出你刚才说话时的勇气来，赶紧的，你敢怂一下，我就打你一下。”
“呜呜呜……”
小姑娘委屈的嘟嘟嘴，然后只好乖乖按照陈默的指示下棋。
黑白棋子在棋盘中激烈交锋，就像是两个悍不畏死的拳击手，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技巧，有的，只有拳拳到肉的血拼……
小姑娘越下越觉得心惊，她有种感觉，这种时候自己但凡下错一枚棋子，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战争这个东西，一旦全面发动，除非是出现一边倒的局面，否则的话，是绝对停不下来的，谁敢先停下来，谁就会被毁灭。
眼下的棋盘就如同一片鲜活的战场，到了眼下这个时刻，陈默也好、吴予也好，谁都不敢后退一步，甭管此刻的局势是否对自己有利，都要不惜代价的打下去，因为只有打了，你才会知道能不能赢，避战，唯有死路一条。
……
“呼~”
小姑娘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是下完了。”
这盘棋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难熬。
在以往下棋的时候，她都是更加注重技巧和套路，就像是一个精明睿智的精算师，在快速的计算着每一枚棋子的价值……用徐清老师和路路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既灵活又死板！
小姑娘的棋路乍一看很灵活，但如果仔细研究的话，就会发现她的棋路充满了别人的影子，就像是把无数前辈的棋路融合到一起所形成的半创新，看似很强，可上限却很低，极其容易陷入瓶颈。
而刚刚那盘棋，与以往都不同。
在陈默的步步紧逼之下，小姑娘好多次都下意识的想要运用自己熟悉的技巧和套路，但每当她准备这样做的时候，都会被陈默毫不客气的拍打手背……所以这整盘棋，她都在用自己最真实的棋力在死撑着……
最终——
不出意外的输了棋！
小姑娘在松了口气之后，下意识的擦了下额头，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紧张的冒汗了，就连身上都有点湿漉漉的。
“擦擦汗吧。”
两张纸巾递到眼前，小姑娘抬眼一看，就瞧见陈默将两张纸巾递了过来，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谢谢。”
小姑娘撇撇嘴，不是很开心，但还是接过纸巾，并有些敷衍的道谢。
“刚刚那种抛弃所有技巧和套路，仅凭着自身棋力经验来下棋的感觉，如何呀？”
陈默笑着询问。
“感觉……”
她眉头微皱，思索了许久，才回答：“感觉蛮奇妙的，以往下棋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像是在做数学题，而刚刚那盘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了。”
下棋就像是看小说一样。
有的小说可以让读者身临其境的代入进去，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欣赏，而有的小说却只能让读者一边看一边吐槽套路太狗血……
以往那些棋，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是后者，而刚刚那盘棋……虽然下棋的时候很难受，但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确实蛮奇妙的。
“技巧和套路，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我们身为后来者，去学习前人的东西，本就不可能学的像前人一样精通；如果不单单去学一位前人，而是学多位前人的话，那就难免会出现‘杂而不精’的情况，乍一看好像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可实际上呢？我们会永远陷入这种驳杂的瓶颈中无法挣脱。”
陈默缓缓说道：“我并不是说你学前人的技巧不对，而是希望你能意识到，前人的经验技巧对你而言，更应该是作为辅助来用，而不应该成为你的棋路核心……你想要进步，就必须接受一次次的思维碰撞，从而诞生出属于自己的东西来。”
“我明白了。”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才那盘棋，我的表现虽然不如以往，但是我隐隐觉得，这种抛却一切束缚去下棋，好像才是我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
陈默笑了笑：“你现在已经是职业六段了，在围棋领域里已经快接近天花板了，在这种情况下，你单单依靠勤奋和苦练，已经很难再更进一步了，你必须‘开悟’才可以，也唯有‘开悟’，才能够柳暗花明。”
“什么柳暗花明？”
小姑娘疑惑询问。
陈默一怔，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这句诗词，想了想，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意思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一种办法行不通，那我们就要换一种办法，通过探索来得到答案。”
小姑娘恍然大悟。
“陈默，你居然还会写诗啊，真厉害。”
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陈默。
“呃……随便说两句，呵呵呵。”
陈默摆摆手，有些心累。
他可不想当什么现代诗圣，又不能挣钱。
……
傍晚。
两人依旧窝在棋牌室里讨论围棋。
或许是因为先前那盘棋的缘故，给小姑娘带来了许多灵感，隐隐有种‘开悟’的感觉，所以现在再次研究路路的棋局时，小姑娘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些……以往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认识到你跟路路的差距了吗？”
陈默询问。
“看到了。”
小姑娘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我跟路路的差距不光是体现在围棋的输赢上，最大的差距是，她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而我依旧在学习前人的路……”
“这是一项差距，但并不是最大的差距。”
陈默摇摇头，与她有不同的看法：“路路虽然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但这条路却并不完美，反而缺陷极大，路路晋级八段已经快两年了吧？可她在跟徐清老师下棋的时候，同为八段，她却一盘棋都没赢过……
而你呢？
你之所以总是会输给她，也不光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棋，更多的原因是……你学前人的棋，学的杂而不精、没有形成自己的核心理念；
我刚刚模拟了路路的棋风和定式，那么，她对我来说就是前人，可我照样能借用她的棋轻松击败你，这是因为……我同样是学前人的棋，可我精而不杂，我的核心理念就是——我要学路路的棋风定式，我要往死里学，我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要学的比她更强。”
小姑娘皱眉思索。
“你跟路路最大的差距，不在于你有没有形成属于自己的棋路，而在于——你的棋缺乏核心。”
陈默继续说道：“你学了太多人的棋，可那些前辈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与内核，你只学了皮毛却没学到精髓，这也就导致，你在思考围棋的时候，常常会发现这些前辈们的棋其实是矛盾的，这个人让你这样下，那个人让你那样下……
所以你会犹豫不决、所以你会缺乏信心，而正是因为你对自己的棋缺乏信心，这才给了路路可以轻松击败你的大好时机……正如我们刚刚的那盘棋，你只要犹豫、只要退缩一步，那你必败无疑。”
“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姑娘有点苦恼。
被陈默这么一说，她感觉自己的棋好像一无是处，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已经给你想到办法了。”
陈默笑了笑，说道：“我们接下来呢，要先解决掉你‘杂而不精’的问题，先把‘杂而不精’转换成‘精而不杂’，然后再慢慢探索更多前人的棋路，从他们的根源去学，之后再融会贯通，然后领悟出属于自己的棋，到那个时候，你在围棋领域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大成！”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欸！”
小姑娘眼睛一亮，然后连忙询问：“那我们该怎么解决‘杂而不精’的问题呢？”
“很简单。”
陈默意有所指的说道：“把你以往学到的技巧和套路全部抛弃，然后寻找一个与以往风格完全相悖的顶级棋手，天天研究她的棋，直到学的比她自己还精通，到那个时候，也就算是‘精而不杂’了。”
“那……”
小姑娘正要继续问，该如何寻找这个与自己以往风格完全相悖的顶级棋手，忽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试探性问道：“路路？”
“对！”
陈默轻轻点头：“路路的棋风与你以往是相反的风格，很适合给你用来过渡，而且，路路的棋并不完美，还远远达不到如吴老先生那般‘集大成者、登峰造极’的境界，所以，学她的棋……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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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棋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数天。
“小予……”
陈默推门走进棋牌室，看着不远处围着棋桌走来走去、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小姑娘，他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小予，你最近真的太用功了，学棋嘛，咱们没必要这么着急，慢慢来就行。”
他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自己给她准备的学习计划一股脑的告诉她，现在可倒好，小姑娘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工作狂，每天不是在下棋就是在下棋的路上……
陈默因为还有工作的缘故，所以并不能陪她下棋。
他本以为，自己在工作的时候，可以让小姑娘休息几个小时，但结果却让他始料不及。
小姑娘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确实是闷闷不乐了好久，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办法——
自己跟自己下棋！
用小吴予的话说：“这棋盘中的黑棋与白棋，一个代表曾经的我，一个代表现在的我，我可以同时站在两种视角去思考这盘棋，这样一来，或许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学习灵感。”
疯了，简直疯了！
陈默觉得有些戏剧性。
之前这姑娘还以为自己加班工作的缘故生闷气、甚至是跟他吵架呢，但现在，她自己反倒变成了那个工作狂、加班狂，就连每天跟陈默的小暧昧都变得有点儿敷衍了，心思全都被围棋占满。
陈默不得不承认——
他对小姑娘以往的认知有些误解，本以为围棋只是她因为无聊而感兴趣的消遣之物，但现在看来……她是真喜欢围棋啊！
“小予，小予，你快醒醒啊。”
陈默拉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
“啊？”
小姑娘一脸懵的看着他：“我没睡着啊。”
她不但没睡着，整个人还特别有精神呢，何来的……醒醒一说？
“你的人虽然还醒着，可你的心却已经睡着了。”
陈默长长的叹了口气：“自从我们制定学习计划那天到现在，整整五天了，你每天都把心思放在围棋上，都没时间跟我说话了，每次跟你聊天，除了围棋还是围棋……我现在觉得，你可能还是更适合跟围棋一起生活，男朋友这种东西，无关紧要罢了。”
说着，他故作心灰意冷的沧桑叹气。
“没有这回事啊~！”
小姑娘顿时大感冤枉：“我每天练棋、整理思路的时间加起来也就半天时间，等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又得工作，我就不想打扰你了……”
换言之——
他们虽然还是生活在一起，但因为双方都开始忙碌工作的缘故，导致彼此的时间有些错开了，所以，畅谈风花雪月的时间才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是这样吗？”
陈默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现在是下午六点了，我今天工作了三个半小时，你工作了……快十二个小时了吧？能休息会儿吗？”
“呃……好吧。”
她犹豫了下，本来想说等她先下完这盘棋的，但瞧着陈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果断把围棋抛在一边。
“咱们去草坪玩会儿吧，我记得那里还有一个秋千，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天气也没中午那么热了，咱们过去荡秋千怎么样？”
陈默提出建议。
“好啊。”
小姑娘连忙答应。
……
别墅那不算特别大的草坪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秋千架。
而在秋千架的不远处，陈默和吴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不远处的秋千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所谓的荡秋千，只不过是个换地方聊天的说辞而已。
陈默似乎并没有玩秋千的心情，小姑娘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瞧着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也很识趣儿的没提玩秋千的事儿。
“那个……”
吴予犹豫了下，扭头看向身旁的陈默，小声询问：“陈默，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啊，只是有点不开心。”
陈默随口回答。
“不开心？为什么呀？”
吴予一怔，试探性询问：“是我这几天太专心下棋，没有陪你一起玩吗？”
“有一部分原因吧。”
陈默想了想，说道：“以前你每天都陪伴在我身边的，我工作的时候你会坐在对面、趴在桌子上看着我，于是我就会尽快把工作做完，然后陪你一起玩……现在的话，我们分在两个房间工作，你在下棋，我在码字，我们都在忙着彼此的事情。”
顿了顿。
他又继续说道：“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我们待在一起工作的话，敲键盘的声音对你影响太大了，所以分开也挺好的，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去耽误你的工作，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把工作和生活的时间适当的划分开，而不是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用在围棋上，我好多次想找你聊会儿，但看着你这么忙，就不想打扰了。”
“唔……”
吴予扭头看着陈默的侧脸，想了想，说道：“抱歉，我不该因为围棋忽视你的。”
她将心比心的想了想，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陈默每天都把心思放在小说上而冷落了自己的话，那自己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不用说抱歉，我可以理解的。”
陈默叹了口气：“连续三次世界赛的发挥失常、马上就要到来的本届世界赛、以及跟路路约定的对弈时间越来越近……你压力很大，所以在看到突破瓶颈的希望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从而顾不上生活……这些我其实都可以理解的，所以这几天你天天忙于练棋，我一次也没打扰过你。”
吴予低着头，沉默不语。
“本来我是没想跟你说这些的，但是想到《心动小屋》就快要结束了，我们可能马上就要迎来一段新的关系，所以在此之前，我还是想找你聊聊天。”
陈默扭头看向她，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未来是怎么规划的？嗯……工作和生活。”
最近这几天，小姑娘一有时间就把心思放在围棋上了，每天跟陈默交流最多的除了围棋还是围棋，而当陈默想跟她聊点别的事情时，却发现她已经开始忙碌了，所以……堵在嗓子口的话也只好再咽回去。
对于小姑娘能够摆脱对围棋的迷茫、重新燃起热情，陈默也是蛮欣慰的。
但是，当看到她连续数天都这么魔怔的时候，陈默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合适，嗯……短时间内还好，但如果她摆脱对围棋的迷茫后，对围棋的热爱远高于生活的话，那……
“你觉得该怎么规划呢？”
吴予想了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问题抛给他。
“我不敢说，我怕影响你自己的选择。”
陈默摇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那肯定是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来，工作时间留给围棋，生活时间留给他……但陈默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自私了，小姑娘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唔——
陈默想要的也不多，只要她别变成类似段思琦那种事业型、野心型的女生就好。
倒不是说有野心的事业型女生不好，只是……谈恋爱嘛，生活嘛，还是希望能找一个愿意把时间放在‘谈恋爱’这件事本身的女孩子。
而如果是忙于工作，每天绝大多数时间和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就连约会看电影也要看行程安排专门抽出时间的话……那好像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能，对于绝大多数已经上班工作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恋爱貌似挺正常的，毕竟双方都要工作、都要赚钱生活，肯定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才行啊，谈恋爱哪有赚钱重要呢。
但陈默和吴予是不同的。
双方都是自由职业者，工作时间和强度，完全都是自己说了算。
而且在经济方面，小吴予的经济条件自然不必多说，陈默的话，他目前这本《斗破》也接近三万均订了，再加上日更三万的大量更新，稿费也是相当丰厚，等到下个月发稿费，他就可以暂时性的摆脱贫困了。
然后按照每天工作三小时的节奏来码字，再加上参加世界围棋赛所能赚到的奖金，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年之内就能在魔都买房安家……如果小吴予也打算出一部分买房前的话，那时间还能大大缩短。
嗯……
工作自由、不缺钱。
满足了两大基础条件之后，陈默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好好的规划工作与生活，把工作时间安排到一起，工作结束后，就能够腾出大把的时间来互动……这样才比较像‘热恋’嘛。
而如果其中一方是工作狂、把原本应该用来生活、恋爱的时间都拿去工作的话，那这样的恋爱肯定会让另一方觉得不舒服。
所以——
当看到小吴予有‘工作狂’这方面的征兆时，陈默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跟她好好聊一聊这个事儿。
……
“我希望可以把生活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围棋上，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想成为世界赛女子组的冠军，想成为七段甚至八段棋手，想像老师说的那样，冲击史上第一位女九段……等以后年纪大了，下不动棋了，我就退役当围棋老师，像老师一样继续为围棋事业发光发热。”
吴予一开口，这话就让陈默心里凉了半截。
“嗯……理想挺好的，对未来的目标也很清晰。”
陈默言不由衷的称赞了两句，然后试探性询问：“那生活方面呢？你把时间都放在围棋上了，在生活上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打算啊。”
吴予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的生活很无趣，除了围棋之外，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所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想想围棋。”
“……”
陈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心想跟对方好好讨论一下这个事儿，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
刚刚明明说好不会干涉对方的想法和选择，要是刚说完就出尔反尔的话，那属实没什么意思。
“陈默~”
吴予扭头看向他，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啊？觉得我要抛弃你，成为思琦姐那种事业狂了是不是？”
她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现在不太想开玩笑。”
陈默摇摇头：“我很认真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吴予也跟着表示：“我也很认真的。”
陈默一怔，扭头朝着她看去，刚好吴予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认真。
“我尊重你的想法和意愿，我也不会阻拦你追求你想要的未来。”
陈默声音平静的问道：“但我也想问问，我们这近一个月的相处算什么？你要不要也为我考虑一下？”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是我一个月前的想法。”
吴予看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
一个月前？
陈默忽然一怔。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很无聊、很枯燥的。”
吴予回忆起以往，语气有些感慨和疲倦：“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了，直到在路路的邀请下开始尝试围棋……从那以后，围棋就成了我唯一的兴趣爱好，后来成了我的工作和事业，这些年里，除了围棋之外，我什么也没接触过……”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陈默。
“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给我准备了很多很多的惊喜，还有特别用心的礼物，但是轮到我准备约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除了钱之外，好像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我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总算是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很别出心裁的礼物……”
“呃……”
陈默楞了一下，点头认同：“你不用自以为，那确实是一份非常别出心裁的礼物，我挺感动的。”
虽然存折上的钱不是给他的，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姑娘通过存折和那封信所表达出来的心意。
“但我还是觉得不够好。”
吴予摇摇头。
“嗯……”
陈默有心想安慰她，但沉吟片刻后，开口说的却是：“你一个月前的想法已经说过了，我想听你再说说现在的想法。”
他还是更在意这个事儿。
“现在的话……”
吴予看着他故作淡定实则紧张的样子，故意拉长腔吊胃口。
直到陈默开始皱眉了，她才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以前的生活没意思、很枯燥无味、我又有亿点社恐、不想跟外界接触，所以就只好把心思都放在围棋上啊，但现在……我觉得生活可有意思了，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自然就想把时间放在生活上啊。”
对于以前的小姑娘来说，一段完美的恋爱，或许只会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
但当这段幻想照射进现实……那她肯定不会错过啊，工作和事业虽然也很重要，但相比之下，嗯……
“你最近几天，可不像是把时间放在生活上的样子啊。”
陈默漫不经心的说道。
“因为……”
吴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原因你刚刚已经替我解释过了呀。”
因为连续三次世界赛的成绩不佳、因为本届世界赛即将开始、因为和路路约定的对弈时间也快到了……
“这几天为了提升棋力，无意间冷落了你，我跟你道歉嘛，你不要生气。”
吴予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用撒娇的温柔语气说道：“等到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再好好补偿你可以吗？”
“你这语气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陈默眉头一皱。
“本来就是哄小孩啊~”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网上很多人都说，热恋中的女孩子跟小孩儿差不多，都是需要哄的，但我觉得……恋爱中的男孩子也是需要哄的，需要哄、需要陪伴，不然的话，人家分分钟生气吃醋闹别扭呢。”
“吃醋是什么意思？”
陈默皱着眉头：“我吃什么醋？你不要瞎说哦。”
“你确定不是吃围棋的醋吗？”
她耸耸肩：“你喜欢的女孩子呢~宁愿把时间都用来陪伴围棋，也不抽时间陪你，你不吃醋？”
“……”
陈默有点绷不住了。
“好啦好啦，咱们说点正经的。”
瞧见陈默起身要走，吴予连忙伸手拉住他。
“你总算知道要说点正经的了？”
陈默瞥了她一眼。
从出来到现在，他们俩搁这儿彼此试探了半天，嘴里就没几句正经话。
“明天就是我跟路路约定的时间了，我把地点约在围棋馆，到时候你陪我去好不好？”
吴予小声说道：“我怕路路输了会恼羞成怒，然后把我打一顿。”
“你就这么有信心？”
陈默有些诧异：“短短五天而已，你确定能打败她？”
说着。
陈默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你让我陪你一起去，该不会是怕自己输了尴尬，所以把我拉过去镇场子吧？”
“怎么可能！你看不起谁呢！”
吴予不屑的撇撇嘴，轻哼一声：“你以为我这五天废寝忘食的思考围棋是为了什么？我已经基本上吃透了她的棋路，你就等着瞧吧，明天我势必将她斩于马下！”
“那我……拭目以待！”
陈默笑着点点头，有些期待明天的对弈。
从他们研究针对路路的方案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这期间，陈默和吴予几乎每天至少五盘棋起步，除了下棋、复盘、就是开小会研究针对性的方案。
这一个星期的努力到底能不能奏效，就看明天的对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