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随南西,在利马遗址中行进了数十分钟后,进入一座建筑残骸的地下室之中。
地下室除了中央走廊外,一共有四间房,建筑整体还保留得相当完整。
尽管四处都布满了灰烬和尘土,但里面的家俱都还完好无损,可以轻易辨认出各个房间的用途。
在先后经过起居室和厕所后,他们进入了第三间,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
这里没有摆放家俱,倒是屋内的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都画着密密麻麻、结构无比复杂的图画。
格林观察半晌后,断定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法术阵式。
该法阵主架构乍看与魔法阵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却存在大量具备能量的文字和绘画。除此之外,房间中央还有数十个长约十公分,看起来有点像符石的长方体模块,正散发着未知次等能量波动,并被分散摆成大约两公尺左右的怪异方形。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似乎是一种将各类施法者的法术完美整合后,所搭建出的混合法阵。
其中有部分理念似乎与他的流体神能卢恩相似,但却比之还要复杂无数倍。在短时间内他甚至难以分析出这座图腾法阵最基本的用途。
“……”
南西笑眯眯地欣赏完格林震惊的表情后,才拍拍手说道:“都站好别动,要准备前往下一站了。”
语毕,也不见他做出什么特别的动作,整座房间的图腾阵便亮起了黯淡的光芒。
还没等格林观察图腾阵的运行,他们已经站在另一个房间中了。
“等等!南西,那难道是个传送阵?但为什么一个传送阵会需要——”
“小朋友们~跟我来!要往下一站出发啰!”
南西对格林的提问理都不理,便自顾自地推门而出。
“……”
“别发呆了!他们要走了!”米海拉推了推他,催促道。
格林无奈只好打住留下来解析图腾阵的念头,快步跟了上去。
在出了房间后,他们跟着南西又钻入了两公尺旁的另一间房间,且这个房间同样画有与先前似是而非的图腾阵。
几人刚就定位,下一个瞬间,已经出现在另一座房间中。
接着一次、又一次……
……
经过不知道几次传送后,格林自认对这些图腾阵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这些图腾阵除了传送之外,应该还具有暗示、催眠、认知阻碍等,来自惑控系、生命系,以及巫毒法术的效果。
不过这些效果似乎只在传送发生时的零点几秒内发生一瞬,受术者在时空错位的迷失感中,根本不太可能察觉到自己被施加了法术。
不过如此短时间的惑控法术,正常来说应该难以产生显着的效果。他们会需要反复进行传送,很可能是为了加深法术的影响幅度。
至于格林之所以能发现这些效果,是因为他和米海拉记忆中的传送次数,竟与邪神不一样的关系——
“我仔细数过,刚刚真的是第五次。”米海拉语气笃定地说道。
“我也记得是五次。”格林点了点头。
“然而事实是八次。”
“你确定不是你中了幻术?”他向邪神询问道。
自从进入利马遗址后,他身上就一直常驻着一层对负面法术有着强大抗性的法师护甲,因此他不认为自己此时有受到影响。
只见邪神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回答道:“当然不是。实际上你们受到了轻度的资讯干扰,那影响了你们大脑对于传送的认知。而这种干扰并非你所谓的……“法术效果”,所以你那层薄薄的膜根本不可能挡住。就像少女的那层……”
“行了,打住,我听得够明白了。”
正常来说两个人共同的记忆,会比单独一个人的记忆准确许多,但现在显然非“正常”情况。
根据格林的法术知识,暗示、催眠等惑控法术能够诱导受术者的大脑遮蔽,或者修改自己的某些记忆,但如果想给人增加一些额外的虚假记忆,就必须配合幻术施展,否则将会变得极端困难,或者根本不可能发生。
再考量到他们一直是一起行动的,且度过了相同的时间,显然更可能是他和米海拉的大脑受到了诱导,而非邪神中了幻术。
那么,她所说的八次便会是正确的。
……更何况,邪神一脸就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
“我的记忆储存方式跟你们不一样。”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解释道:“毕竟我时常需要更换或生成新的大脑,有时候还是动物的大脑,所以我习惯阻断绝大多数脑部功能,只偶尔会利用一下它的逻辑和计算能力。这样一来,针对大脑施加影响的东西在我身上产生的效果就会很有限。”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家伙大多数时候说话和思考都没什么逻辑……
格林无礼地暗测道。
“嗯?你的意思是,你的记忆不在大脑?那还能在哪里?”无照外科医生好奇地问道。
邪神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既然能单独以意识的状态存活,还保有记忆,那么记忆自然是可以存放在意识中的!”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用大脑来记忆?你的说法不符合演化规则。”
无照医生听到这种违反医学常识的话,瞬间皱起了秀眉。
“你们的意识在更新格式时,很容易不小心修改到记忆资讯。这种状况就连记忆存放在大脑时都无法完全避免,更不用说直接存在意识内了……那么做不仅会让你们的身体无法激活正确的情绪,甚至还可能导致你们每隔几分钟,就产生一个记忆不太相同的新人格。”
“那你就不会吗?”
“我之所以能保持正常,是因为我能对基础资讯进行一定程度的编译。只要将长期记忆压缩成高密度的资讯团,就可以使其不会轻易受到意识篡改。缺点是调取资料会比较麻烦一些。而且即使是我,少数时候还会受意识影响,导致人格发生些微的变化。不过相比一天到晚转移资料,这样还是更有效率一些。”
正常?少数时候?些微?
格林撇撇嘴,对邪神自我感觉良好的评价不予置评。
……
“咱们到啰!”
又经过两次传送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最后这一站并不是房间,从四周的环境看来应该是一座人造的地穴。
“跟我来,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一行人跟着南西鱼贯走出地穴后,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连绵不绝的霭霭白霜,以及如地毯般覆盖在整片大地的棕褐色苔藓。
由于海拔极高,此时目之所及已不再有一丝苍绿。
无垠云海、万里山川,一眼望去便可尽收眼底。
米海拉有些兴奋地环顾四周,吐出一股股粉雪般的水雾。
很快,她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呼~!”
几个呼吸间,她已经爬到了一座山崖上,并低头对着广阔的原野放声大喊:“你妈叫你吃饭!”
半晌后,原野回答道:“吃你妈……吃你妈……你妈……”
滑稽的回音让米海拉咯咯咯笑个不停,很快又开始琢磨起下一句要喊些什么。
对宅了四个世纪的吸血鬼而言,这片雪山似乎属于相当新奇的体验。
毕竟她上过最高的山,就算将人上不去的顶峰算上,也总共才四千八百多米,而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还远远不到山顶,却已经超过了海拔五千米。
“小朋友,慢点啊!就算你身体好,在这种环境还是会有高原反应的。”南西做出使用对讲机的姿势,用某种法术在她耳边提醒道。
“这里就是你们的总部?”格林问道。
“是‘我们’的总部,臭小子。”南西瞥了他一眼,纠正道:“欢迎来到科奥多,清道夫与巨——”
“阿南西、奥孙!你们总算回来了!”
还未等南西开始介绍,一位老年黑人快步奔了过来。
老人穿着画满图腾的兽皮长衣、头戴鹿角高帽,手中拿着一部最新的i12水果机。尽管这身装扮乍听起来似乎有些诡异,但其实看上去还挺有几分超现代风格的时尚感。
只见老人迅速靠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南西,急切地说道:“桑戈的部队遭遇袭击,战士死伤过半,目前只剩桑戈还在战斗,情况非常危急。你必须立刻带人前去救援,我们绝对不能失去桑戈!”
“哈~又是桑戈……奥罗麦拉,你们可真能给我找事,我早就说过要收缩阵线了。”
“……计划就是计划,我们不能全赌在那位身上!”
“老倒楣了……”南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后,转头向格林挑眉笑道:“格林小子,你倒是运气不错嘛?才刚回来就有立威的机会了。”
“……”
“……你刚刚说……格林?老阿南西,你确定自己没犯糊涂吗?你确定……确定他就是那位?”
被称为奥罗麦拉的老者,用掺杂着震惊与尊敬的目光打量着格林。
“我还能认错吗?这小子就是被烧成灰,我都能把他脸的部分挑出来,然后再烧一遍!”南西睨了格林一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真的……找到他了?清道夫之首……格林……”奥罗麦拉兀自喃喃说着什么。
“还再烧一遍……你跟我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格林满脸懵逼地看了眼南西。
“是没仇!”
南西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后,咬牙切齿地补充道:“但有恨!”
“……”
……看来奥孙说的完全没错,这家伙就是个妥妥的妄想症患者。
“南西前辈,桑戈他……”
“闭嘴女仆!桑戈命硬着呢,还用不着你来担心。赶紧祈愿完然后滚回去刷马桶!格林,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
奥孙沉默了半晌后,点头答道:“好的,南西前辈。”
她面色肃穆地从怀中取出一壶保温瓶,打开瓶盖后,缓缓倾倒了一些透明液体在地面上,开始念念有词地对南西施展某种未知的法术。
“o digba kan na……”
那是一种古老的非洲巫觋语,发音相当复杂,且混有不少像是歌声与拟物音的部分。
格林受限于嘴巴的灵活度,没办法使用这种语言,但却能听懂其如诗词般的含义——
“南西前辈,愿您河清云庆、破浪乘风、睡前刷牙、水到渠成、……”
从她的咒语和周围元素活动的状态看起来,那应该是某种祝福类的水元素巫术。只不过她的巫术中似乎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祝福完南西后,她又转过身来,开始对着格林和米海拉倒水施法。
“格林先生,愿您河清云庆、涸鱼得水、覆海翻江、……”
刷牙……刷……等等?刚才南西让她刷什么来着……
……
嘶……这姑娘岂止皮肤是黑的,连心都是啊!
正当格林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正在对自己施法的奥孙时,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喵~喵呜。喵!”变回黑猫的邪神说道。
“行吧……”
邪神表示自己没有战斗能力,所以不会参与任何战斗,不过可以大发慈悲地担任他的侦查兵。
格林叹了口气,示意米海拉靠近过来,并开始为两人重新施加防御法术。
奥罗麦拉见他们一副准备要出发的样子,皱眉打断道:“等等!阿南西,你的部队还在下面等你,你必须先召集他们——”
“不需要!有我、有桑戈,还有格林,足够了!”南西手一挥,高声打断道。
“还有我欸!我告诉你我可比奇异博士还强,尤其我刚吃饱饭,力气比以前还大了很多,一拳说不定都能打死三个奇异博士了!”
米海拉一边叫着不平,一边举着拳头跃跃欲试地在格林身旁比画。
格林瞥了眼在身侧晃来晃去的拳头,面色有些发怵地警告道:“米海拉!你如果敢打下去小心我会……死给你看哦!”
她那话可真没半点水分——甚至说三个可能都嫌少了,三十个还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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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两天台风假写完了一章。跟还有在看的读者说声抱歉,最近真的忙到不可开交,偶尔空闲时想写,要接上前面的剧情对我这中老年的脑袋来说又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