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的懊悔与歉意。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自己却没能赴约。
雨不知不觉停下来。
苏纳抬起眼帘，看向他。水滴顺着他的黑发滑落，流过他紧绷的下颌，此刻的他，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点因等待而生的微末气闷，也彻底消散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指尖在他伤口周围的衣料上轻按检查，感受到对方肌肉瞬间的紧绷，才收回手，“就当你欠我一回。”
以他刚才展现的身手来看，应该不至于会被人伤到。
苏纳合理怀疑对方是因为顾及着约会的事，一时心绪不稳不注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语气太过平常，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而不是在尸横遍地的码头，对着刚刚杀人如麻的他说话。
“你……”他抿了抿唇，声音暗哑难得显得犹豫，“不怕么？”
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纳看穿一切，露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容，戏谑道：“三爷，我想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的手，而不是我害不害怕。”
她顿了顿，慢慢补充道：“这种事，我有心理准备，也见过了。”
别忘了她自己的身份也不简单。
周穆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被雨水打湿后更显艳丽的眉眼，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下来。
她的衣裙同样湿透了，码头的风带着水汽，比城里更冷几分。
青年微微蹙起精致眉梢，不自觉想伸手拂去她发梢将落未落的水珠，动作到一半却顿住了。
仿佛意识到这里没有暗地里观察他们的眼睛，此刻真实的面对彼此，这举动过于亲昵，不太合适。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他说着。
苏纳将他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心中莞尔。她没有点破，只是向前一步更加靠近他。
“不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送我回去之前，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了。”
青年沉默地转过身，苏纳便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侧，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王儒伯一众人收拾好残局，静立等待在车边。
他们眼睁睁看着青年带着女孩一前一后走向码头旁一栋用于临时办公的二层小楼。
休息室里面的陈设简单，却干净整齐。
苏纳替他清理完血迹，又仔细检查了伤口深度，确认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才放心了。
她找不到药箱，便用干净的布条替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动作算不上专业，却认真仔细。
在整个过程中，周穆临一直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摆布。
直到她打好最后一个结，抬起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不知道这人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但苏纳早就习惯被这么盯着了，也没在意。
“好了。”
她站起身，叮嘱道：“暂时只能这样，回去后记得让医生重新处理。”
“嗯。”周穆临应了一声，也站起身。他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和亮起的零星灯火。
“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