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深处，一个隐蔽的洞穴入口被藤蔓覆盖。
零和夜魅抵达时，发现入口处有简陋的防御工事：削尖的木桩、触发式的落石陷阱、还有...伊波恩风格的符文刻印。
“有人类，或者至少是智慧生物，在这里生活过。”夜魅检查符文，“刻印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零推开藤蔓，走进洞穴。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宽敞，有简单的生活痕迹：石床、火塘、储水装置。墙上刻满了复杂的公式和笔记，内容涉及维度数学、概念物理学，甚至有一部分逻辑武器原理。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深处的一具尸体。
不是骷髅，而是保存完好的遗体，盘腿坐在石台上，面容平静。死者是人类男性，约六十岁，穿着拼接而成的防护服，胸口有一个徽章：“阈限之眼研究所·特级研究员”
“遗骸镇的研究员？”零蹲下检查，“他怎么到这里来的？”
夜魅在石床下找到了一个防水日志本。打开，里面是工整的记录：
日志第1天：
“我是李维，前阈限之眼首席理论物理学家。遗骸镇崩塌时，我所在的研究小组使用了实验性的‘维度跳跃装置’，本想传送到东方避难所，但装置故障，我们被抛到了这个山谷。”
日志第17天：
“小组只剩下我和助手小杨。其他人在维度跳跃中‘概念溶解’了。这个山谷很诡异：有完整的生态系统但没有动物，有古代遗迹但不是人类文明。更奇怪的是...我们无法离开。山谷边界有一层透明屏障，任何试图穿越的行为都会导致时间感知混乱。”
日志第43天：
“小杨疯了。他说听到了‘爬虫人的低语’，开始在自己的皮肤上刻数学公式。今早发现他死在湖边，尸体呈现‘概念剥离’状态——不是腐烂，而是从存在层面被抹除了个体特征。”
日志第78天：
“我发现了山谷的真相。这里是鳞裔文明的‘圣所’，他们被古神实施‘概念删除’后留下的避难所。我还找到了他们的部分知识库，正在学习...”
日志第120天：
“我完成了初步升格。不是完整的第五层，只是第四层边缘。足够让我看到山谷屏障的本质，也足够让我看到...外面那些游荡的概念残渣。”
日志第178天：
“我的身体开始崩溃。第四层存在性无法在第二层的肉体中长期维持。我需要完全升格，但找不到鳞裔文明的完整遗物...”
最后一页：
“我感觉到有新的存在进入山谷。不是概念残渣，而是...同类？如果后来者找到这本日志，请记住：山谷的知识是礼物，也是诅咒。不要轻易尝试升格，除非你已经准备好失去‘自我’。
另外，我在山脉最高峰留下了一个‘信标’。如果你们有能力，激活它，它会向伊波恩发送我的研究数据。这可能是人类对抗古神的关键。
愿知识指引你们。
——李维，于孤独中逝去”
零合上日志。
李维...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阿卜杜尔的记忆碎片中，曾提到过“人类中的天才理论物理学家李维”，伊波恩甚至亲自关注过他。
“他比我们早到六个月。”夜魅说，“独自在这里研究，完成了部分升格，然后...死了。”
“不是自然死亡。”零检查尸体，“他的存在结构被强行‘撕裂’了。有人或什么东西，在他即将完全升格时，打断并杀死了他。”
洞穴墙壁上，那些笔记的最后部分，确实出现了异常：公式突然变得狂乱，字迹扭曲，最后几行甚至是用血写的：
“祂们发现了我...”
“不允许...不允许升格...”
“平衡观测者...在看着...”
然后是更大的血字，几乎占据整面墙：
“第五层的存在...必须被扼杀在摇篮中...”
零感到一阵寒意。
平衡观测者...诺登斯，或者类似的存在。它们维护宇宙“平衡”，而一个人类获得第五层存在性，可能被视为破坏平衡的威胁。
“所以李维是被观测者杀死的。”夜魅得出结论，“那为什么你现在升格了，却没事？”
“因为我有白色钥匙。”零拿出钥匙，它散发微光，“伊波恩可能用某种方式遮蔽了我的升格信号，或者...观测者在等待更大的‘戏剧性’。”
他看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祭坛，祭坛上放着一块发光的晶体。
正是李维日志中提到的“信标”。
零走过去，触碰晶体。
晶体激活，投影出李维的虚影：
“后来者，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你已经具备激活信标的能力。请谨慎选择：激活信标会向伊波恩发送我的所有研究数据，包括对抗古神的新理论。但也会暴露你的位置，吸引不必要的关注。”
“是否激活？”
零犹豫了。
伊波恩的知识很重要，但暴露位置的风险...
“激活。”他还是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所有能获得的帮助。”
晶体发出强光，数据流冲天而起，穿透洞穴顶部，穿透山谷屏障，消失在维度深处。
几乎同时，零感觉到多道目光投向了山谷。
有伊波恩的（带着赞许），有诺登斯的（冰冷的评估），有哈斯塔的（好奇），有奈亚的（愉悦）...
还有一道完全陌生的、充满恶意的目光。
不是古神，不是概念残渣，而是某种...猎杀者。
专门猎杀即将升格或已升格的低层级存在。
“我们该走了。”夜魅警惕地环顾洞穴，“这里不安全了。”
零点头，拿起李维的研究笔记，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孤独死去的先驱。
“你的数据不会白费。”他低声说。
两人快速撤离洞穴。
在他们离开后十分钟，洞穴的阴影中，一个半透明的轮廓缓缓浮现。
它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凝固的黑暗，表面有无数眼睛睁开又闭合。
它走到李维的尸体前，“看”了一会儿。
然后转向零离开的方向。
眼睛们同时眨了一下。
轮廓融入阴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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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开始·概念武器制造
返回方舟后，零立刻召集核心团队。
“情况有变。”他展示李维的笔记，“首先，我们不是第一个发现山谷的人类。前阈限之眼研究员李维六个月前就抵达这里，完成了部分升格，然后被‘平衡维护者’杀死。”
“平衡维护者是什么？”辉石问。
“可能是诺登斯的执行者，也可能是独立的秩序侧存在。”零解释，“它们的工作是清除‘破坏平衡’的变量。而一个人类获得第五层存在性，明显属于破坏平衡。”
灰烬快速翻阅笔记：“李维的研究...他提出了‘概念共振武器’的理论。不是用逻辑悖论瓦解目标，而是用同频共振让目标的概念结构暂时过载、瘫痪。”
“有效吗？”
“理论上对第六层及以下的存在有效。第七层及以上存在概念结构太稳固，共振需要能量过大，难以实现。”
零思考：“如果我们制造一批概念共振武器，分配给精英战斗人员，至少能对抗古神的低阶化身或眷族。”
“制造需要什么？”
“需要‘概念核心’——可以是高纯度情感结晶、被驯化的概念残渣、或者...第五层存在的力量碎片。”零看向自己的手，“我可以分裂一部分力量碎片，但会削弱我的升格持续时间。”
“多少？”
“每制造一个标准武器，消耗我1%的升格能量和一天的持续时间。”
石脊计算：“如果我们制造二十件武器，你的升格期就从八十九天减到六十九天，能量也从97%减到77%。”
“但二十个能在概念层面战斗的战士，价值超过我二十天的个人力量。”零做出决定，“开始制造。灰烬，你负责设计武器载体。夜魅，你挑选最适合使用概念武器的战士。辉石，管理营地日常。石脊，继续探索遗迹，寻找更多鳞裔遗物。”
“那你呢？”
“我要去山脉最高峰，激活李维说的第二个信标。”零看向窗外，“他笔记中提到，那里有鳞裔文明留下的‘知识圣殿’，需要第五层存在才能开启。”
“危险吗？”
“非常。”零承认，“但我们必须获得鳞裔文明的完整知识。李维只接触到皮毛就差点完成升格，完整的知识库可能包含对抗古神的关键。”
计划敲定。
接下来的七天，方舟营地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零在研究室分裂自己的力量，制造概念武器核心。每分裂一次，他都感觉“人类性”光团的裂痕扩大一分。到第七件武器时，他甚至短暂忘记了夜魅的名字——不是记忆丢失，而是“夜魅”这个概念与“重要的人”这个概念暂时脱钩了。
夜魅挑选了十七名战士（包括她自己），开始概念武器适应性训练。训练内容诡异：不是战斗技巧，而是概念感知——学习“看到”愤怒、恐惧、时间、空间等抽象概念的结构，并找到其共振频率。
灰烬设计了三种武器载体：手套式（近战共振）、法杖式（远程频率投射）、护符式（被动防御）。载体本身只是放大器，真正起作用的是零注入的力量碎片。
辉石管理着营地日益复杂的内部问题：有人声称在梦中被爬虫人“附身”，醒来后能写出陌生的数学公式；有人出现存在性认知障碍，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还有一小部分人，主动请求进行“轻度升格”，即使知道风险。
石脊的探索队发现了三处新的鳞裔遗迹：一个“时间校准装置”（可小范围调整时间流速）、一个“概念蒸馏器”（可从物质中提取纯粹概念）、还有一个未激活的“升格试炼场”。
第七天傍晚，零完成了第二十件武器制造。
他瘫坐在研究室椅子上，升格能量降至77%，剩余持续时间：69天。
但面前的二十个发光核心，代表着二十个能在概念层面作战的战斗力。
“值得。”他对自己说。
夜魅走进来，她的晶体手臂现在镶嵌了一块零的力量碎片，整体变成了银白色。
“战士们基本掌握了基础感知。”她报告，“但我们缺少实战目标。没有压力测试，不知道这些武器在真正对抗古神眷族时是否有效。”
零指向山谷屏障外：“那里有很多概念残渣。明天，带一个小队出去，进行第一次实战测试。”
“屏障外？那我们的位置会完全暴露——”
“已经暴露了。”零苦笑，“激活李维的信标时，至少有六个高位存在注意到了山谷。我们藏不住了，不如主动展示力量，让它们知道我们不是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夜魅点头：“明白了。我去准备。”
她离开后，零看向窗外。
夜幕降临，山谷的蓝色荧光微粒再次点亮夜空。
距离山脉最高峰的探索，还有最后十二小时的准备时间。
而他的人类性，已经破碎到需要每天花两小时专门“回忆自己是谁”的程度。
进度条在推进。
代价也在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