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出现在窗边的那一刻，上官孤云动了。
他没有再看屋顶，也没有理会四周残存的黑衣人。身体如离弦之箭，直扑醉月楼大门。右手握紧孤云剑，左手掌心蓄力，脚步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声响。
萧勇紧跟其后，铁链甩出缠住门框，借力一跃撞向门板。拉雅搭箭射向二楼窗户，箭矢破空而入，却只击碎了窗棂木条。慕容泽春咬牙冲上前，飞刀划过一名偷袭者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倒地。
“轰！”
孤云剑劈下，门锁断裂，整扇门向内倒塌。五人顺势冲入大厅。
脚刚落地，地面突然震动。砖石缝隙中泛起幽蓝光芒，像是某种阵法被触发。四周屏风自动闭合，将门窗尽数封死。原本挂在墙上的灯笼全部熄灭，只有几盏磷火漂浮在空中，照亮大厅中央那尊铜鼎。
“有阵法！”慕容泽春低喝。
话音未落，天花板猛然裂开，数十枚铁蒺藜如雨落下。拉雅迅速抬弓连射，箭矢击偏三枚暗器，但仍有数枚擦过她的手臂，划出细长血痕。萧勇挥动铁链格挡，链条与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虚实难辨！”他怒吼。
墙上机括接连启动，暗器从不同方向射出。有的藏在雕花木缝里，有的埋于地板之下，稍有移动就会触发。上官孤云侧身避过一支袖箭，剑柄反手击打墙壁，震出一处机关凹槽。
“这阵靠气流运转。”慕容泽春闭目倾听，“脚步、呼吸、甚至心跳都会引动机关。”
他蹲下身，手掌贴地。地板传来微弱脉动，频率稳定，与之前在南门旧驿察觉的地下震动完全一致。
“阵眼在铜鼎下面。”他睁开眼，看向上官孤云，“只要毁掉它，阵就破了。”
上官孤云点头。他知道时间不多。敌人设下此局，绝不会只为了困住他们。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我来引开火力。”他说。
身形一闪，佯装冲向左侧。果然，两侧墙壁同时弹出十余支弩箭，密集如网。他腾空翻跃，孤云剑横扫，斩断几支箭矢，落地时右脚重重踏地，引发更大范围的机关反应。
整个大厅嗡鸣作响，铜鼎底部的符文开始发亮。
就是现在。
他猛然转向右侧，三步跨出，体内真气奔涌。傲世神功催至巅峰，双掌合十于胸前，掌心相对却似有雷霆积蓄。
“傲世掌，破阵式！”
一声暴喝炸开，掌力如潮水般推出。金色气劲凝成一道直线，直轰铜鼎底座。轰然巨响中，鼎身炸裂，碎片四溅。地面裂缝蔓延，所有符文瞬间黯淡。漂浮的磷火逐一熄灭，屏风倒塌，门窗重新露出缝隙。
机关停止运转。
大厅恢复寂静，只剩烟尘缓缓落下。
萧勇喘着气站直身体，铁链垂地。拉雅收起弓，左手按住右臂伤口。慕容泽春靠在柱子旁，额头冒汗，显然刚才强行运功探阵耗尽了力气。
上官孤云站在原地，掌心仍残留着热意。
他知道，真正的对手还没现身。
果然，废墟之中传来脚步声。
一人缓步走出，褪去斗笠，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右颊那道疤痕贯穿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他穿着黑色劲装，外罩红披风，腰间挂着毒镖囊，眼神冰冷却不慌乱。
包国忠。
“你们破得了阵。”包国忠开口，声音沙哑，“可破得了命？”
没人回答。
他环视众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只要再拖半柱香，外面的人就会杀进来。而你，上官孤云，今晚必须死在这里。”
萧勇握紧铁链：“你是影杀阁的人？”
“曾经是。”包国忠说，“现在，我是来完成任务的。”
“你的任务就是等我们进来？”慕容泽春喘着气问。
“不。”包国忠摇头，“我的任务，是让你以为破了阵，就会安全。”
他话音落下，右手缓缓按向腰间镖囊。
上官孤云眼神一凛。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你不是为了杀我们。”他说，“你是要拖住我们。”
包国忠笑了：“聪明。可惜太迟了。”
他手指已经触碰到第一枚毒镖。
拉雅悄悄换上短刃，站在萧勇身后。慕容泽春勉强站直身体，手中还剩一把飞刀。萧勇铁链绷紧，随时准备出击。
上官孤云一步踏前，孤云剑斜指地面，掌心再度凝聚真气。
两人对视。
空气中没有风，却仿佛有火花迸溅。
包国忠忽然抬头，看向楼上某处。
上官孤云立刻警觉。
楼上有人？
他来不及细想，包国忠的手已经从镖囊抽出——
不是毒镖。
是一块黑色令牌。
上面刻着三个字：**影杀令**。
“看到这个，你就该明白。”包国忠低声说，“我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上官孤云盯着那块令牌。
他曾听闻，影杀阁每发布最高级别刺杀任务，都会派出三名杀手，持令同行。一人主攻，两人策应，不死不休。
现在包国忠拿出令牌，说明另外两人已在附近。
“你在等援手。”上官孤云说。
“我在等时机。”包国忠收回令牌，目光锁定上官孤云，“等你分心的那一刻。”
萧勇怒吼一声，铁链甩出直取包国忠咽喉。后者侧身避过，反手掷出一枚暗器。拉雅抬臂格挡，短刃将其击落。
上官孤云没有动。
他在观察。
包国忠的动作很稳，不像一个即将迎来帮手的人。他的站位也不是为了拖延，更像是……在守护什么。
铜鼎已毁，阵法已破，这大厅里还有什么值得守护？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角落。
那里有一块地砖颜色略深，边缘有细微裂痕。不像自然破损，倒像是被人重新铺设过。
难道……
“慕容泽春！”他突然喊。
“在！”
“那块砖下有问题！”
慕容泽春立刻会意，抓起一块碎石砸向那处地面。砖石裂开，露出下方一个小孔，里面插着一根细线，连接着某种机关装置。
包国忠脸色微变。
“原来如此。”上官孤云冷笑，“你以为我们破了阵，其实你根本没想靠阵杀人。你真正要启动的，是这个。”
他指向那根线。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包国忠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不错。九阴聚魂阵的核心不在铜鼎，而在地下。铜鼎只是诱饵，用来吸引你们注意力。”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找阵眼。”上官孤云说。
“所以我布了两层局。”包国忠缓缓后退一步，“一层是你们看得见的，一层是你们看不见的。现在，第二层才刚刚启动。”
他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
比刚才更剧烈。
裂缝从那块砖开始扩散，延伸至整个大厅。一股阴冷气息从地底渗出，带着腐朽味道。
“不好！”慕容泽春喊，“这是献祭阵的余波！一旦激活，方圆百丈的人都会被抽走精气！”
“那就不能让它完成。”上官孤云转身，“萧兄，守住入口！拉雅，护住慕容兄！我下去！”
“等等！”慕容泽春叫住他，“下面可能有陷阱！”
“我知道。”上官孤云已经走到裂口边缘，“但没人比我更快。”
他纵身跃下。
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
地底通道狭窄潮湿，墙壁上画满诡异符文。他沿着通道疾行，掌心真气照亮前方。尽头是一间密室，中央摆着一座小型祭坛，上面放着一颗黑色水晶，正随着脉动闪烁。
这就是真正的阵眼。
他抬掌就要轰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通道入口站着一个人影。
高大，沉默，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短刃。
那人没有说话，直接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