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泽西的空气带着工业城市特有的铁锈味，大陆航空中心球馆里的喧嚣也与洛杉矶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好莱坞式的浮华，只有最原始、最粗粝的敌意。当快船队员踏上这块场地，迎接他们的是足以震碎耳膜的嘘声，以及看台上那片挥之不去的、仿佛在嘲笑他们“暴发户”身份的白色。
“欢迎来到地狱，宝贝们！”一个满脸通红的球迷扒在栏杆上嘶吼，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球员脸上。
更衣室里，斯隆教练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都把耳朵给我堵上！他们叫得越凶，说明他们越害怕！记住我们在洛杉矶是怎么赢球的——用防守掐住基德的喉咙，用进攻磨碎他们的意志！”
然而，踏上球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篮网队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前两场那种带着些许茫然的紧张，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凶狠。杰森·基德控球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从跳球开始，比赛的强度就提升到了另一个层级。篮网队的每一次防守都像是在进行摔跤，手臂不断地缠绕、推搡，裁判的哨声却比在洛杉矶时稀疏了很多。肯扬·马丁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内线横冲直撞，甚至不惜用犯规来阻止大本的起跳。
“他们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一次死球时，埃弗里·约翰逊喘着粗气对科比喊道，他的球衣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
快船的进攻像是陷入了泥潭。科比的每一次接球都要面对两到三人的围剿，动作被拉扯得变形。传球线路被疯狂地干扰，连最稳健的埃弗里·约翰逊也出现了几次不该有的失误。
更要命的是，篮网队那些在洛杉矶哑火的角色球员，今晚像是突然被解除了封印。基特尔斯命中了两记高难度的三分，范霍恩也在篮下偷到了几个宝贵的二次进攻得分。
半场结束时，快船破天荒地落后了12分。更衣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斯隆没有发火，他只是用力扯开领带，指着战术板上几个刺眼的数字：“篮板输了8个，失误多了6次。他们用我们的方式在打我们！”
下半场，快船试图发起反击。科比开始增加个人攻击，一次次抱着炸药包冲向篮网的内线肌肉丛林。他摔倒了又爬起来，罚球线上拿下了不少分数。大本也像疯了一样争抢每一个篮板，甚至有一次为了一个地板球，和马丁一起滚出了边线。
分差一度被缩小到5分。大陆航空中心的嘘声里开始夹杂进一些不安。
但今晚属于新泽西。每当快船将要起势，总有人能站出来为篮网止血。有时是基德一记冷静的追身三分，有时是马丁一记蛮不讲理的隔人补扣。就连替补上场的卢西奥斯·哈里斯，也像着了火一样，连续命中中投。
第四节最后三分钟，分差再次回到15分。斯隆换下了大部分主力，意味着放弃了这场比赛。
终场哨响，106比91。篮网扳回一城。球馆里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欢，白色的毛巾在看台上疯狂舞动。
快船队员低着头，快步走向球员通道。科比用毛巾盖着头，看不清表情。大本的嘴唇紧抿着，腮帮子因为咬牙而微微鼓起。
更衣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冰袋敷在身体上的闷响。空气中弥漫着挫败感和汗水混合的酸味。
“抬起头！”斯隆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站在更衣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沮丧的脸。“这就受不了了？忘记圣安东尼奥了？那才是真正的战争！今晚不过是被人在脸上揍了一拳而已！”
他走到白板前，用力擦掉上面的战术图。“他们赢了一场，仅此而已。他们只是证明了他们不想被横扫。但系列赛的走势，”斯隆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依然掌握在我们手里。记住这种被嘘声包围的感觉，记住这种失败的滋味。然后，在下一场，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林凡站在更衣室外，听着里面斯隆的训话。他知道，这场失利来得正是时候。它像一盆冷水，浇熄了球队可能因连胜而滋生的一丝骄气。它也提醒着每一个人，总决赛远未结束，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让系列赛重回起点。
飞回洛杉矶的航班上异常安静。没有人交谈，大多数人都在闭目养神，或者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云层。失败的味道还在舌尖萦绕，苦涩，却让人清醒。
但是林凡觉得他的球队需要这场失利。大陆航空中心的逆流没有掀翻这艘船，只是让它调整了一下航向。现在，他们需要带着被激怒的冷静，回到洛杉矶，去终结这个系列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