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闻言，缓缓从龙台之上站起身。
明黄盘龙锦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不急不缓地走下台阶，一步步踱到长孙无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长孙无忌，”杨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秦王麾下文臣众多，杜大人、房大人之流，事主皆以正道，堪称天下顶尖谋士。
可你呢？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语气带着几分冷冽：
“三国贾诩，擅用奇诡阴毒之计，世人皆称其为毒士。
你素来之行径，与他何其相似！
为给秦王出谋划策，你何时用过正道？
全是些歪门邪道，算计来算计去，毫无大臣风骨！
为臣者，当以忠正仁和立身，你却偏偏专走邪路！”
李世民心头猛地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这长孙无忌的行事风格，确实偏向阴狠诡谲，可这些都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隋帝杨浩怎么会了解得如此透彻？
杜如晦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长孙大人出计，偶有偏颇之处不假，但他终究是秦王麾下之人，即便有错，也该由我家秦王自行教训……”
话没说完，杨浩便抬手打断了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
“好！好一个‘由秦王自行教训’！
朕责罚你的人，你倒还敢顶朕的话，不错不错！
长孙无忌，看到没有？
尔要好生向杜先生学习一二才是。
这才是真正的耿臣，真正的明臣典范！
忠心耿耿，不畏强权！”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长孙无忌，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今日朕仗你，一是罚你用计阴毒，不以正道辅佐秦王；
二是有件事，朕要给你提个醒！”
“先帝之女，河洛公主杨吉儿，明日便要许配给你家秦王。
日后你若再敢用那些歪门邪道行事，不以正道相待，敢欺负朕这个堂妹分毫——”
杨浩一字一顿，语气带着刺骨的寒意：
“朕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天下之大，也绝无你容身之地！朕必杀你！”
这话一出，满殿皆静。
杨浩心里却暗自冷笑，他可是清楚得很：
二十余年后这长孙无忌，将会使毒计杀掉杨妃吉儿之子李恪，这李恪就是朕的外甥。
今日先给他个下马威，也好让他收敛收敛性子。
他盯着长孙无忌，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冷得像冰：
“还有一句话，朕再对你说一遍。
日后你遇见天策府的杨妃——也就是河洛公主，必须远离百步，不可近前半步！
你的那些毒计，那些龌龊心思，少往她身上用！”
这番话落下，连素来沉稳的杜如晦和房玄龄都面露诧异之色，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他们自然知晓，长孙无忌是个毒士，用计向来毒辣狠绝，可隋帝怎么会对他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
更让人费解的是，他为何偏偏单提点河洛公主？
二人转念一想，这才反应过来——河洛公主是杨浩的堂妹，他这是怕公主嫁入秦王府后受欺负，特意提前敲打长孙无忌呢！
可即便想通了这一层，两人心头的疑云却并未散去。
隋帝对长孙无忌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这背后，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世民听罢，心里也透亮了，合着隋帝是护着自家堂妹，怕杨吉儿嫁过来受委屈，这才拿长孙无忌立威。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俯身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沉声道：
“陛下说的在理，你往后用计，多学着点杜大人、房大人的正道，别总琢磨那些歪门左道。”
长孙无忌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撑着拱手：
“诺……臣谨记秦王教诲，也谢陛下提点。”
杨浩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立在殿侧的宇文晶：“扶长孙大人下去上药。”
“臣遵旨。”宇文晶应声上前，对着长孙无忌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孙大人，请随我来，侧殿有太医候着，即刻便能为你诊治敷药。”
待长孙无忌被扶下去后，杨浩又朝宇文晶递了个眼色。
宇文晶心领神会，转身走到尹德妃与张婕妤面前，拱手朗声道：
“二位夫人，陛下有旨，宣华夫人、容华夫人正在芳华殿备下薄宴，单独宴请二位，还请随我移步。”
尹德妃和张婕妤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喜色。
芳华殿内堆满了奇珍异宝，流光溢彩，前日只拿了一件宝物，此时再去，会不会有惊喜？
二人连忙起身行礼，柔声应道：“遵旨。”
李世民见状，也笑着开口：
“二位夫人只管去便是，有宣华、容华二位夫人作陪，乃你二人之福份。”
尹德妃与张婕妤福了福身，这才跟着宇文晶，脚步轻快地朝着殿外走去。
就在尹德妃与张婕妤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时，一直安坐凤椅的萧后终于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度：
“摆宴，起舞，奏乐！”
话音落，殿外乐师们当即奏响丝竹，清脆的玉磬、悠扬的箜篌、铿锵的羯鼓交织在一起，霎时间承宣殿内声乐四起，满堂皆春。
紧接着，殿门处鱼贯而入一队宫娥，个个身着七彩霓裳，裙摆绣着缠枝莲纹，走动间裙摆翻飞，恍若云霞落地。
为首的两名领舞女子尤为夺目，正是大隋艳名远播的吴绛仙与韩俊娥。
吴绛仙挽着高髻，斜插一支碧玉簪，眉眼含媚，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握；
身旁的韩俊娥则是一身侗族风情的舞衣，银饰叮当作响，最是惹眼的是那短襟舞裙，竟将盈盈一握的肚脐眼露了出来。
肌肤莹白似玉，配上腰间系着的五彩流苏，一动一摇间，透着一股子野性的娇媚。
二人领着头，带着舞团旋身起舞，正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
舞步轻盈，蹁跹如蝶，衣袂翻飞间，满殿仿佛落满了流光溢彩的蝶翼，看得人目不暇接。
李世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心头又是一颤。
他暗自嘀咕：这又是哪两位美人？
先前远远瞧过几眼，只觉惊艳，今日这般近距离相看，才知竟绝色至此！
这隋帝杨浩，到底藏了多少漂亮妃子？
一波接着一波，看得人眼花缭乱，简直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殿侧的侯君集更是看得两眼发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目光死死黏在韩俊娥身上，连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
乐声渐缓，霓裳羽衣舞的最后一个旋身落下，满殿的流光似是凝在了吴绛仙与韩俊娥的裙摆上。
秦王收回心神，暗自思咐：“他日攻下东都，除了袁宝儿、这吴妃、韩妃，还有宣华、容华，还有箫后，我李世民都要抢来……”
“让她们日夜侍寝……”
正想着，突一声柔的不要不要的嗓音在耳边想起。
“秦王，想什么呢？”李世民刚抬首，韩俊娥的肚皮已呈在他眼前。
“啊噗！”一阵鲜血从他鼻吼流出……
“秦王！”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