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茬
脑后那股带着毛刺的腥风，
刮到了皮上。
像冰冷的钢刷子狠狠搓过。
石头汗毛倒竖，
猛地往前一缩脖子！
整张脸死死压在冰冷的石板上。
后背瞬间暴露在追兵的尖刺下！
脊骨缝里都渗着冷气。
噗嗤！
一声闷钝到几乎听不见的撕裂响。
不是皮肉被破开。
是更深的、更沉的东西被硬生生捅碎。
冰冷的气流擦着他后颈皮肤卷过，
没挨上他。
预想中穿透后背的剧痛没来。
石头几乎冻住的脑子僵了一瞬。
那股扑到后背的恐怖阴影，
那股死死压着他几乎窒息的冰冷气压，
那股灼热锁死他后颈要害的猩红目光……
猛地偏转了一个方向！
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凶狠，
撕裂他后颈皮肉的死亡擦身而过，
重重地、
笔直地砸在了他右肩外侧寸许的位置！
那里，
只有冰冷坚硬的石板，
和倒卧在上面的、
玄微道主那早已僵冷的尸体！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巨锤砸进湿泥！
腥臭的风裹挟着冰渣子猛地爆开！
石头扑趴在石板上的半边身子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掀得猛地一颤！
他死死扣在胸前的两只手下意识护得更紧。
那硬疙瘩在他掌心里被震得疯狂跳动！
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扫到一片溅开的冰蓝混合墨绿的、难以形容的污秽浆液！
从玄微道主被刺穿的胸口位置猛地炸了出来！
泼洒在冰冷的石板地面！
发出“嗤嗤”刺耳的腐蚀声，
冒出细小的灰白色烟！
堵在身后那片沉重的黑暗，
发出了第一声清晰可闻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
饱含着巨大的痛苦！
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伤！
那恐怖的阴影猛地向后倒缩！
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怒和狂乱！
撞得山洞岩壁碎石轰隆滚落！
机会！
石头脑子里那根弦骤然绷紧！弹开！
他什么也顾不上想！
后背灼烧般的压迫感消失了一瞬！
他两只手依旧死命扣在胸前，
护着里面那疯狂挣扎、冰凉刺骨的硬疙瘩。
腰腹爆发出仅存的一点气力，
双腿在冰冷的碎石地上狠狠一蹬！
借着玄微尸体被洞穿炸开的反作用力，
身体像一张被射出去的破弓，
猛地向前扑滚出去！
碎石毫不留情地硌着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手臂，
肩膀，
肋骨，
剧痛不断炸开。
滚过的湿冷泥地留下带着粘稠污渍的印子。
他只死死记得一个方向——山洞更深！
更黑！
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阴影！
身体刚撞进那片相对浓黑一点的角落，
身后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嘶鸣骤然拔高！
变得暴怒疯狂！
像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反击和目标的逃窜彻底激怒了！
一股比先前更尖锐、
更暴戾的腥风再次席卷而来！
速度更快！
直直冲向他扑倒的位置！
石头甚至来不及转身。
半边身体还摔在冰冷的地上，
只能凭着一股求生的悍劲，
左手依旧死死压在胸前，
右臂反手向后，
用那条早已麻木沉重的铁臂，
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狠狠向后抡去！
不是为了伤敌。
只为稍微阻滞！
拼着胳膊不要，
也要争取一瞬！
砰！
他抡出去的手臂，
像是撞上了一根急速戳来的、
裹着坚硬冰冷表皮的粗大树干！
撞得他整条右臂骨头都发出了刺耳的酸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身体失控地向前一扑！
胸口重重砸回地面！
震得他眼前发黑，
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差点背过去！
嘴里全是铁锈混着泥腥的味道。
被挡住的那一下，
仅仅是稍顿半息。
石头甚至能感觉到那擦着他右臂扫过的、布满坚硬毛刺的东西，
带走了他胳膊上一大块冰冷的皮肉！
撕裂的钝痛都慢半拍才爬进脑子。
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麻木感瞬间糊满了肘弯！
就在他被砸得再次扑倒、
几乎失去平衡的刹那！
那片更加狂怒的阴影尖端，
那一点猩红凝聚到了极致的光芒！
没有刺向他的心口，
没有刺向他护在身下的左手！
而是极其阴毒、
极其精准地，
划向那条他扑在地上、
为了稳住身体而不由自主伸向前方、
几乎完全摊开的——
沉重冰冷的左臂！
那截早已被寒气侵蚀得麻木僵硬，
刚刚被洞内玄冰气息浸染过、
正微微散发着异样冰蓝寒光的臂膀！
目标明确！
躲不开！
石头眼睁睁看着那点噬人的猩红尖芒，
像一道致命的血线，
毫无阻碍地、
狠狠扎进了自己那条沉重冰寒的左臂！
正中臂弯与手肘中间！
那块皮肤曾经被底下熔岩般金红光芒撑得发亮、
又变得死灰僵硬的位置！
噗！
声音很轻。
像是烧红的铁签子扎进冻硬的油脂。
没有喷溅的血。
扎入点周围的皮肉皮肤，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萎缩！
干瘪下去！
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
变成一层紧贴在臂骨上的枯黑死皮！
皮下的骨头也瞬间变得灰白！
无数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顺着骨头疯长蔓延！
一股难以言喻的、
冰冷枯死的寂灭气息，
瞬间从被戳中的地方爆炸开来！
瞬间流窜向整条手臂！
剧痛？
不！
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剥离！
像是附着在骨头上活了十几年的血肉，
瞬间被剥夺！
变成了彻底没有知觉的朽木！
更可怕的是，
那扎进手臂的猩红尖芒，
死死钉在骨头缝里，
尖端炸开无数细微如牛毛的黑色尖芒！
疯狂地往骨头深处刺探！
向着深处那个巨大的、
刚刚被填满不久的空洞钻去！
要寻找那曾经存在、又被抽走的冰冷核心！
它扎对了地方！
这曾经容纳过浊核的巢穴！
这残留着冰冷本源气息的废臂！
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石头喉咙深处猛地爆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整个人像是被无形巨力攫住了脖子，
猛地从地上拔起来！
又重重掼回地面！
剧痛炸开在整条手臂！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那刺入骨缝、往里钻探的尖刺撕开！
右臂下意识想护住，
想扒开那钉住他左臂的东西！
可右臂的麻木迟钝让他慢了半拍！
他那只死命压在胸前、
紧攥着道骨碎片的手掌，
无意识地向被钉死在地上的左臂那边偏移了一下！
死死扣着的手掌指缝间，
被道骨碎片疯狂蹦跳顶撞的部位，
那冰凉的棱角最尖处，
一道微弱到几乎被忽略、
却又冰冷坚硬到了极致的深青色流光，
猛地顺着他的指缝迸出！
极其短暂的一线！
比针尖更细！
“咻！”
一声微不可闻的、
冰冷尖锐的厉啸！
那点细锐的青光，
闪电般射中他左臂被钉穿处的黑色枯皮中心！
滋滋！
像是滚烫的冰水滴在烧红的烙铁上！
那片急速蔓延的枯败黑色，
猛地一滞！
蔓延的速度瞬间被打断！
无数细微的黑色尖芒像是被烧燎了尾巴的活蛇，
骤然回缩！
死死钉在他臂骨缝里的那点猩红锐芒，
如同被瞬间激怒！
猛地拔出！
带出一小股粘稠的深黑色污浊浆液！
拔出的锐尖带着冰冷的腥气，
瞬间撕裂，
转向！
像一条淬毒的鞭子，
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直刺石头那只偏移过来、
暴露了道骨气息的左手手背！
要连他带着道骨一起，
钉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