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顿了顿,似乎想找回点面子,补充道:
“不过,好在咱们上头还有人。太川坞是‘冷面仙圣’韩琦大人所建的‘北域剑宗’麾下无数分支里的一支。咱们现在待的这个寒冰洞,名义上就是太川坞替北域剑宗照看的一处下等仙源石矿脉。说白了,就是给上面看场子的。”
“嘶——”
二驴子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矿洞里阴冷的空气让他牙根都有些发酸。
这特么的,这个破矿脉的背景来头竟然这么吓人?直接牵扯到了北仙界的执掌者!一想到自己之前偷偷撅矿脉的小动作,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位高居魔剑崖的冷面仙圣韩琦勃然大怒,一道剑气隔空斩来的恐怖场景,后颈顿时凉飕飕的。
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旋即,一股被压迫已久的不忿与狠厉又从心底窜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那早已结痂却依旧象征着屈辱的鞭痕,一股邪火顶上了脑门。
“我特么的管你是谁?!”
他在心里发狠地咆哮,
“是你们先把老子当牲口一样抓来当矿工,是你们先用鞭子抽老子!咋的?只许你们欺压,不许老子反抗?”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只还在小世界里酣睡的小乌鸦身上。
“小乌鸦难缠不好惹,难道它的主人就是好惹的软柿子吗?你大爷的!”
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泼皮悍勇占据了上风,“咱们初一和十五,月大月小,走着瞧!今天你抽我一鞭子,明天我挖你一块矿脉!早晚有一天,你二爷我的名头,要响彻仙界,超过那只就知道睡觉的小乌鸦!”
和刘三又了解了一些修仙界的常识后,刘三得回上面交今天的仙源石任务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二驴子好好休息。
目送刘三的身影消失在矿道拐角,二驴子立刻翻身面朝里侧,假装蜷缩着睡下。破旧的衣衫下,胸口处微不可察地泛着涟漪——那是小世界入口正在吞吐。
若有人能窥见其中景象,定会惊得魂飞魄散。十万余只妖鼠正排成蜿蜒长队,每只都人立而起,前爪捧着莹莹发光的仙源石,秩序井然地跃入涟漪。矿石碰撞声细密如雨,在寂静的矿洞里织成诡异的韵律。
队伍后段突然亮起瑰丽光华。几千只妖鼠小心翼翼捧着六棱晶体,晶体中央封印着流动的琥珀色光液,随着鼠群脚步微微荡漾,将岩壁映照得波光粼粼。
“咦?小昭,这是什么玩意儿?”二驴子用神识传音。
小世界里,擎昭眼放精光,沉声答道:“老大,这是仙源髓。仙源石矿脉都会伴生杂质,自然也会孕育精华——这些就是整条矿脉的命脉所在。”
二驴子倒吸凉气,连忙催动妖鼠加快搬运。鼠群速度骤增,化作灰白色的洪流,晶体折射的光斑在矿道里疯狂跳跃。
压阵的腰花突然窜到石床边。这只格外肥硕的妖鼠胡须沾满晶粉,人立着作揖:“老大,矿脉根基都掏空了!现在整座矿就像被蛀空的牙壳,您随时能把它连根拔起收进小世界!”
“他奶奶滴!”
二驴子一骨碌坐起,眼中凶光毕露,“总算不用装孙子了!那个叫严宽的管事...”他磨着后槽牙,手掌狠拍着地面,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小昭!”
他低吼着扯开衣襟,“动手!”
擎昭纵身跃出,双手按上岩壁的刹那,整座矿脉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灵石如暴雨般从顶棚剥落。
坑道深处的黑暗被仙源石矿脉流淌的莹白微光撕裂,百里矿脉如蛰伏的玉龙,在岩壁间蜿蜒舒展,每一寸石体都涌动着精纯到极致的仙元气息。
擎昭立身矿脉中枢,玄色衣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指尖凝结出繁复的法印,金色符文如流萤般缠绕上矿脉本体。
“收!”
他低喝一声,法印骤然爆发出璀璨光华,百里矿脉随之震颤,石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凝练,那些蕴含仙元的矿石不断剥离杂质,化作缕缕莹白流光汇聚于掌心。
原本横亘天地的庞然大物,渐渐缩成一尺长短的玉尺,通体澄澈如冰髓,内部隐约可见矿脉流转的虚影,仙泽氤氲,触手生温。
擎昭袖袍一挥,玉尺便消失在原地,径直坠入二驴子的小世界。
小世界内,紫晶矿脉如紫色巨龙盘踞,晶体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玉尺凌空而下,精准地嵌入紫晶矿旁的土地中,刹那间,两道矿脉同时爆发出冲天霞光。
仙源石的莹白仙元和紫晶矿的幽紫灵气相互交织、缠绕,如阴阳相济,迸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涟漪。
仙气以两道矿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枯木逢春,繁花绽放,原本略显贫瘠的土地变得温润肥沃,空气中的仙雾愈发浓郁,袅袅升腾,将方圆几百里之内都笼罩成一片仙气缭绕的仙境,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仿佛世外桃源降临。
二驴子果断关闭了小世界入口,胸口那抹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平复。
他朝擎昭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欲朝上方的坑道口走去。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一股精纯柔和的仙力便将他周身托起——是擎昭出手了。他们不再步行,而是化作两道流光,沿着陡峭的矿道疾速向上掠去。
此刻,整个寒冰洞早已被惊动。方才擎昭收取矿脉时引发的震动,如同地龙翻身,使得所有矿道都在簌簌发抖,碎石尘埃簌簌落下。
那些还在坑底抡着铁镐、麻木刨挖着仙源石的矿工们,先是愕然,随即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纷纷发出惊恐的喊叫,丢下工具,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地面亡命奔逃。
“慌什么!都给我滚回窝棚里去!想偷懒不成?!”
地面上,监工头子严宽正挥舞着他那根标志性的、油光发亮的黑色长鞭,声色俱厉地喝骂着,试图将混乱的人群驱赶回那片四面透风的简陋窝棚。
他圆球般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的横肉挤作一团。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二驴子和擎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坑道口外的空地上,正好与严宽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