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成亲只剩三天,老城区的空气里飘着甜香与红绸的暖。灵植园的喜棚下,王大娘正指挥着街坊们摆桌椅,青石板被扫得干干净净,洒了层槐花瓣,踩上去沙沙作响;阿木扛着新打的铜盆往厨房跑,金红光痕在盆沿跳着,盆里映着他咧嘴笑的脸。
“蒙烈哥,你看这红烛够不够亮?”丫丫举着对龙凤烛从屋里跑出来,烛身上描着金线,映得她脸颊通红。粉光痕缠着烛芯转了圈,烛火“噗”地跳了跳,像在应和。
蒙烈接过烛台,往喜棚的供桌上摆:“够亮了,比祠堂的长明灯还亮。”他低头时,鼻尖蹭到丫丫发间的桂花油香,混着她刚绣完的喜帕味道,心里像揣了块化不开的糖。
丫丫的娘正坐在凉棚下剪窗花,红纸在她手里转着圈,转眼间就剪出对戏水的鸳鸯。“这窗花得贴在新房的窗棂上,”她笑着往蒙烈手里塞了张,“老规矩,能招福气。”
蒙烈接过窗花,指尖触到红纸的毛边,突然想起娘的梳妆盒里也压着张旧窗花,是当年爹亲手剪的,边角都磨圆了,却一直没舍得扔。他把新窗花往怀里揣了揣:“我去把它贴在娘的牌位旁,让她也沾沾喜气。”
祠堂里,蒙烈刚把窗花贴在牌位侧的墙上,就见林叔提着个木箱走进来。青色光痕在箱锁上转了圈,打开时,里面是套叠得整齐的红绸衣,领口绣着朵大大的槐花。“这是你娘当年的嫁衣,”林叔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说等你成亲时,让新娘子穿上,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蒙烈的指尖抚过褪色的针脚,能想象出娘当年坐在灯下绣花的模样。“谢谢您林叔。”他把嫁衣小心地包好,“丫丫肯定喜欢。”
回到灵植园时,厨房已经热闹得像开了锅。陈默正用铁钳翻着灶上的炖肉,水蓝光痕缠着锅盖,肉香顺着缝隙往外钻;丫丫的娘往蒸笼里摆同心糕,雪白的糯米上点着红点,像撒了把星星;丫丫蹲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得她睫毛发亮,粉光痕在柴火上绕,把火星挑得高高的。
“快来尝尝这卤味!”王大娘端着盘酱肘子从里屋出来,油光锃亮的,“我放了自家酿的米酒,香得能勾走魂!”
蒙烈拿起块尝了尝,咸香里带着点甜,果然比平时的好吃。“大娘的手艺又精进了。”他笑着说。
“那是,”王大娘往丫丫嘴里塞了块,“给我未来的孙媳妇补补,成亲那天可得有劲儿拜堂。”
丫丫的脸瞬间红透,嘴里的肘子差点喷出来,粉光痕在王大娘胳膊上轻轻拧了下:“大娘又取笑我。”
傍晚时,三只灰雀突然衔着些亮晶晶的东西飞进喜棚。仔细一看,竟是些流萤石碎屑,被它们堆在供桌的香炉旁,像撒了把碎钻。丫丫笑着往鸟巢里撒了把小米:“谢你们的贺礼,等成亲那天,给你们留块同心糕。”
蒙烈靠在喜棚的柱子上,看着眼前的热闹——阿木在给铜盆抛光,陈默在往酒坛里掺桂花,丫丫和她娘在清点嫁妆,王大娘的大嗓门混着柴火的噼啪声。红绸在风里飘,烛火在棚下跳,连灵植园的同心草都开得比平时旺,紫色的花瓣上沾着夕阳的金,像无数双祝福的眼睛。
他想起娘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喜字,旁边写着:“日子最好的模样,是烟火里有人等,灯火下有牵挂。”现在他总算懂了,这些忙着备宴的身影,这些藏在针脚里的心意,这些吵吵闹闹的牵挂,就是最踏实的圆满。
夜深时,蒙烈把娘的嫁衣送到丫丫房里。她正坐在镜前梳头,青丝被梳成个松松的髻,发间插着那只银锁。“试试看合不合身。”他把嫁衣往她手里塞,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蒙烈哥,”丫丫的声音很轻,粉光痕缠着他的手指,“你说……娘会不会喜欢我?”
蒙烈转过身,看着她眼里的忐忑,突然笑了:“她肯定喜欢,比喜欢我还喜欢。”他伸手拂去她肩头的线头,“你看这嫁衣的槐花,跟你绣的一模一样,她早就等着这天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嫁衣的红绸上,泛着层温柔的光。丫丫摸着领口的槐花,突然觉得心里的不安都散了——原来所有的等待与准备,都不是空的。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意,那些围着喜棚忙碌的身影,都在说:好日子,就要来了。